第一次有了强迫别人的冲动。这个女子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不比那些只看着他的地位和身份，眼中看见的仅仅是一个叫作龙志宇的男人。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振奋的事了，龙志宇面上露出陶醉的笑容，对谢燕娘微微一笑：“谢姑娘为何会在宫里？莫不是戎族人没把你带出京中，反而将你送进宫里来了？他们要你做什么，接近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谢燕娘眯起眼，看来龙志宇是误会了。不过也好，省得她多费唇舌来遮掩阮景昕的行踪。多说多错，谢燕娘只管让生性多疑的龙志宇自由发挥。她不说话，龙志宇想得就更多了：“难道他们打算让你接近我，好成为戎族的耳目？看来戎族也经过一番查探，知道我心仪谢姑娘。不过姑娘莫担心，安心留在这里，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谢燕娘满含讥讽的笑意看向床榻，浓郁的血腥味还在，蓝衣宫女死不瞑目，一双眼睁得老大。龙志宇却在自己面前安抚自己，实在讽刺得很。他瞥了眼榻上冷冰冰的尸身，拍了拍手掌，总管推门进来，没抬头看两人一眼，恭敬地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把这里收拾了，别循着谢姑娘。”

“是，”总管似是见怪不怪，用被褥把蓝衣宫女的尸身一卷，扛在肩头就出了去。很快又捧着香炉进来，重新用新的被褥铺了床榻，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倒是个忠心耿耿的叛徒，不管龙志宇做什么，都不闻不问。谢燕娘看着总管的背影若有所思，阮景昕说宫中有内应。龙志宇素来万事留一线，生怕没有退路，不可能把完整的布阵图交给戎族人。那么在十五王爷身边的人就值得推敲了，这个总管看来是他的心腹，在身旁来去自如。她决定试探一番，皱眉问道：“我曾听戎族人提起过，他们拿到边城的布阵图，准备把黎家军打个落花流水。”

“姑娘是怀疑我？”

龙志宇一听，立刻明白了，施施然地道：“布阵图就在琼华殿，除了我，不可能有人把它带走。”

“王爷倒是信得过身边人，琼华殿可不只有王爷一个人。”

谢燕娘冷哼一声，不屑地道：“除了王爷，又有谁会跟摄政王过不去？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做了，承认又何妨？”

龙志宇蹙眉，心下起了恼怒，更多的是心慌。他素来多疑，身边人来来去去换得极快，就怕有人加害自己。如今琼华殿的御林军也只能守在殿外，从不让他们踏进一步。连布菜的宫女，也是每天换一批，从来没重复过。龙志宇看着谢燕娘笃定的眼神，布阵图落在戎族人手里似乎是真的。若是真的，又是谁有这个能耐，在重重封锁的皇宫里轻易把布阵图送出去？他站起身，顾不上疼爱谢燕娘，直接走向侧殿。龙志宇挥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关上殿门，独自走进内室，扭开了书架上的花瓶，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他从里面拿出布阵图，还是原先的，连细小的标记还在。这是自己以防万一，在布阵图上做的隐形记号，就怕被别人掉包了。虽然记号还在，这张布阵图也是他的，放的位置也没有变化，可是在暗格最外面的丝线却不见了。龙志宇不会只设下一道，这个人的手法很厉害，简直是天衣无缝，连他特有放置卷轴的方法也一清二楚，没有一点破绽。可惜他还在最外面放了一条短短的丝线，若是暗格被打开过，丝线必然会断开。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无声无息潜进来动过布阵图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龙志宇沉吟片刻，心底下已经有了答案。敢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内。布阵图丢失，边城怕是要陷入苦战。龙志宇索性把布阵图拿出来，扔在火盆里烧掉。这个东西已经没任何用处了，留着只会是祸害。“让四儿进来。”

来的不止是四儿，还有太监总管。他微微颤颤地率先跪下，给四儿求饶道：“王爷，四儿是奴才的徒弟，素来当儿子养着的，打算让他继承奴才的衣钵。不知道如何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手下留情。”

龙志宇彻底被气笑了，抓着瓷杯扔到总管的头上，砸得他头破血流：“本王还没开口，你就开始替他求饶了？你知道四儿做了什么，还会想着给他求情吗？别急，他犯了错，连带你也别想撇清关系。”

四儿低眉顺眼地跪着，兢兢战战道：“还请王爷息怒，奴才甘愿受罚，王爷别怪罪师傅。”

“你们倒是师徒情深，本王肯定会成全你们，让你们两人死也死得明白。”

龙志宇拍拍手，两个御林军搬着一个箱子进来，放下后就退出去了。“这是什么，你知道吗？”

总管摇头，四儿却认出这是自己房间里的箱子：“这是奴才的笼箱，素来用来收拾被褥的。”

“不错，正是你的东西，知道在里面翻出了什么吗？”

龙志宇示意总管站起身，把箱子打开。总管看了四儿一眼，到底还是把箱子打开了，却被里面五颜六色的宝石刺了眼。哪里还能不明白四儿做了什么，这些东西根本不是庆国能有的，分明是戎族各处抢掠回来的。如今藏在箱子里，足以说明四儿背叛了庆国，投靠戎族了。他颤着手，不由老泪纵横。总管是真的当四儿是亲生儿子来养的，四儿从小就聪明又孝顺，嘴巴又会来事，以后继承自己的位置，虽然伺候主子要提心吊胆的，生活却比宫外要好得多。“你……糊涂啊！”

他摇摇头，知道四儿的小命是保不住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龙志宇盯着四儿，冷声问道。“奴才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受了戎族人威胁，若是不从，如今也是死无全尸，不得已为之。但是师傅一无所知，还请王爷放过他。”

四儿给龙志宇磕头，额头一片血肉模糊，后者却依旧面无表情。“你犯错，他当然得连坐。一个徒弟都管不住，还留着做什么？”

龙志宇再次拍拍手，御林军进来架住两人就要拖出去。四儿大声喊道：“求王爷饶恕师傅，错在奴才，跟他毫无关系。”

“真的毫无关系吗？你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做了什么，他真的会一无所知？”

龙志宇冷笑一声，摆摆手，示意御林军把人带下去。总管分明是察觉到了，却依旧没有作为。他疼爱四儿，也愿意维护四儿，自然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龙志宇不需要包庇奸细的心腹，总管从一开始知道后不禀报，就已经等同于背叛了他。对待叛徒，他从来不会手软。四儿知道再求饶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看着总管泪眼婆娑。总管瞬间苍老了许多，他知道在劫难逃，却说什么都想留住四儿的性命：“王爷，看在奴才的功劳上，无论如何还请饶四儿一命。”

“也好，你确实帮我良多，我答应你留下四儿一命。不过你的性命，可就要赔进来了，也愿意如此？”

龙志宇玩味地看向总管，等着他的回答。“奴才老了，也就几年的功夫，早些去九泉之下向先帝请罪也没什么。四儿还年轻，一时行差踏错，此事之后必然知道改过自新，再不会背叛王爷的。”

总管看向四儿，就像是看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王爷该饶恕师傅才是，他根本不知情，奴才不在，他依旧会死心塌地为王爷效劳。”

四儿极力挽留，总管却心意已决。四儿只能看着御林军把总管拖走了，不到片刻两人空着手回来，总管必然是死了，顿时颓然地跌坐在地上。龙志宇却是抬了抬手，自有御林军上前，抓着四儿的手脚用力一扭。四儿惨叫着趴在地上，他知道十五王爷答应了总管，也不会轻易饶恕自己。四肢扭曲倒在地上，龙志宇抽出软剑，在他四肢上轻轻一划。他知道，自己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总管估计死也不知道，龙志宇怎会放过自己，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实在太多了。“带他下去，好生照顾着，别让四儿那么容易就死了，不然可对不住总管的求饶。”

龙志宇解决掉叛徒，心情缓和了不少，只是目光扫向底下的御林军，骤然间惊疑不定。戎族能收买四儿，指不定能收买这些御林军。看来只有自己才是能相信的，其他人一概有可能会背叛他。龙志宇面色阴沉，又道：“以后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得踏进琼华殿一步。至于送饭的人，本王自会指定，除此之外，擅自闯入者，杀无赦！”

谢燕娘用指甲慢慢磨着绳索，虽然很慢，但是总会磨断。就算指甲断了，指尖变得血肉模糊，她也绝不放弃。听见脚步声，谢燕娘连忙停住，若无其事地看向大门，果然是龙志宇回来了。他的脸色算不上好，扫向谢燕娘，这次露出一点笑容来：“好在有姑娘的提醒，我才把叛徒都清理干净了。”

“真的干净了吗？会被收买的，肯定不止一个两个人。”

谢燕娘冷笑，有意加重他的疑心。龙志宇确实心里存了疑，四儿会被收买，只怕宫中会有更多的四儿。他担心御林军中有被收买的，更担心御膳房里有被收买的。若是如此，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安全。不过在一个小姑娘面前，龙志宇说什么都不会露怯：“姑娘不必担心，这次杀鸡儆猴，那些叛徒不敢再轻举妄动。我会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一个个处置干净了。”

“戎族如此嚣张，他们连摄政王府都能闯，皇宫又何惧？”

谢燕娘就是要十五王爷开始戒备身边所有的人，在心底洒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慢慢生根发芽，最后长成无法摆脱的藤蔓。底下的人多数为了利益这才向十五王爷效忠，若是被他的猜忌一个个杀掉，最后会留下多少呢？他们为了小命，逃的逃，背叛的背叛，到最后龙志宇只会众叛亲离。龙志宇的确隐隐开始担心戎族留在京中的人数，看起来比猜测中还要多。连摄政王府都敢闯进去抢人，更别提是皇宫里。宫里那些乌合之众，哪里及得上摄政王府里忠心耿耿的侍卫？连他们都抵挡不住，让谢燕娘被掳走，更何况是自己？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龙志宇渐渐恢复了冷静，看着谢燕娘若有所思，忽然笑了：“姑娘不愧是我看上的，寥寥几句话，险些让我自乱阵脚。我对姑娘是越来越感兴趣了，迫不及待想要享用你。”

谢燕娘对上他含笑的双眸，只觉得后背发寒。她心思一动，低头道：“我已经是摄政王的人了，王爷也不介意？”

龙志宇最喜欢没有完全张开的姑娘，尤其是冰清玉洁的，少有去碰别人沾染过的少妇。自己这样说，龙志宇因为厌恶，少不得会放弃。只是谢燕娘这回又猜错了，只见龙志宇伸手摩挲着她的面庞，似是享受着掌心下娇嫩的肌肤：“若是姑娘，我不介意破例一次。”

谢燕娘闻言，浑身彻底僵住了。见状，龙志宇愉悦地大笑道：“姑娘小看我了，有没被别人碰过，我又如何能看不出来？”

这点小事要是看不出来，真是枉费自己阅人无数了。谢燕娘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粗劣的借口竟然没能骗过龙志宇。感觉到手心下更加僵硬的肌肤，龙志宇柔声安抚道：“姑娘放心，我不会像刚才那样对你的。比起那些小玩意儿，我会更加疼爱姑娘的。”

她听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谢燕娘忍不住想起她曾经被折磨的五年，简直犹如地狱般的日子，一张脸骤然变得刷白。龙志宇贪婪地盯着她面无血色的娇俏面容，越看越是欢喜。兜兜转转，谢燕娘还是落在他的手里了。该是他的，到头来还是他的，不管是谢燕娘，还是皇位。正当龙志宇打算享用谢燕娘的时候，却听见有人高声禀报。御林军不能进来，只能在殿外高呼。他面露不悦地出去，若是他们只用芝麻绿豆的小事把自己叫出来，必定不会轻饶。“王爷，皇上……不见了。”

龙志宇一惊，凉凉地看向他们：“什么叫不见了？不是有一队士兵守着明光殿吗？”

“是，属下准备换班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在附近加派人手，暂时还没找到皇上……”“饭桶，真是一群饭桶！”

龙志宇没等这人说完，厉声打断：“还愣着做什么，立刻发散人在宫里寻皇上。一个时辰之内没找到皇上，你们提头来见！”

御林军第一次看到十五王爷发火，谁都知道这人说得出做得到，立刻抽调琼华殿的人四处寻找。皇宫这么大，要找一个人是不容易的事。龙志宇没把幼帝放在眼内，不过是个黄毛稚儿，居然能在自己眼皮底下逃出去。估摸着离开明光殿好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他转念一想，难道戎族人把幼帝掳了去？不无可能，在宫中行走自如的，也就只有胆大包天的戎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