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董事会，偌大会议室里一片吵嚷之声，沈芳面色阴沉地坐在沈向东下首，一言不发。这时，沈芳的秘书慌慌张张地推开门。沈芳一眼瞥见，呵斥道：“这个时候进来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开完会再说。”

秘书神色惊慌地道：“沈副总，不是，是有人找你。”

“管他是谁，让他等着！”

沈芳话音刚落，几个警察跟在秘书身后进来了。他们直直地对着沈芳走了过来，“你是沈芳吧，现在我们怀疑你与一起谋杀案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

不等沈芳反应过来，一副冰凉的手铐就拷在了她的手腕上。“你们干什么，我怎么会谋杀，你们警察怎么可以乱来？”

沈芳愤怒地站起来，大喊了一句。一旁的沈向东也是大惊，“你们弄错了吧，我妹妹怎么会与谋杀案有关？”

“我们怀疑沈芳十二年前谋杀了一位苏丁香女士，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乱抓人的。”

一个警察道。苏丁香？听到这个名字，沈芳本来怒气冲冲的一张脸瞬间变了颜色。不过她依然强撑着道：“没有，我没有杀人，你们抓我是侵犯人权。”

一个警察不耐烦地推了沈芳一下，“你有没有杀人，我们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法官自然会根据证据给出公正的判决，现在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几个警察推着沈芳往外走。本来吵吵闹闹的会议室已经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沈芳。杀人？天！沈芳竟然杀了人！苏丁香这个名字在沈向东的大脑里搜索了一会儿，终于被他从久远的记忆中翻了出来。苏丁香不是何逸夫以前的女朋友吗？想起了苏丁香的身份，本来认为警察搞错了沈向东也不那么确定了，沈芳为了何逸夫做了不少疯狂的事，杀了苏丁香似乎也并不奇怪。他眼睁睁地看着沈芳被警察带出了会议室，心里已是波涛翻滚。“哥，我没杀人，赶紧给我找律师。”

沈芳还不忘回头喊了一句。沈芳被警察们一带走，会议室里转眼又吵成了一锅粥，这回是围绕着沈芳杀人的话题在议论纷纷。沈向东颓然地坐下，沈芳的性格太过偏执，现在连他都相信苏丁香是他妹妹杀的了，找律师有用吗？会议已经继续不下去了，董事局的几个人都纷纷起身离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在经过沈向东身边时，恨恨地说了一句，“亿达有今天，都是沈芳那个败家娘们搞出来的，沈向东，你跟你爸爸一样，都是这么惯着她，现在好，还杀了人，还好我手里的股票都已经卖了一部分，剩下的一点我还损失得起，你们沈家，就等着完蛋吧。”

沈向东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沈芳从小到大的确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家里从上到下所有的人都是宠着她，养成了她无法无天的性子，现在好了，杀人，要么是抵命，要么是在监狱里呆上一辈子了。沈芳被带进了警察局，亿达的律师刘明也随之到了。刘明先是和沈芳谈了一会儿，沈芳坚持自己没有杀人，刘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嘱咐她说话要注意一点，紧接着沈芳就被带进了审讯室。沈芳坐在在一张简易的桌子后面，桌上一盏光线很强的灯直直对着沈芳的脸，沈芳伸手挡了一下眼睛，光线很强，让她有种什么都已经暴露在对面的警察面前的错觉。“沈芳，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对面的警察不带任何感情地道。“某年某月某日的晚上十一点左右，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沈芳闭上眼睛，摇摇头，“时间太久了，我根本就记不起来了。”

对面的警察缓缓地点头道：“的确，过去了这么久，可能很多事情你都忘了，但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一定不会忘记。”

“我们已经取得了你丈夫何逸夫的口供，他证实，那天因为同学聚餐，他和苏丁香女士一起吃了饭，你找到饭店，对着苏丁香女士不依不饶。”

“后来的事情你应该想起来了吧。”

沈芳还是摇头，“不记得了，不知道你说的这回事。”

“就在那天晚上，你离开苏丁香女士的遇害现场之后，你又开车撞死了一对夫妻，还有一个司机和少年重伤，这样的一天，你会不记得吗？”

警察不紧不慢地问道。沈芳咬死了就是不开口，“我不记得，我都不记得了。”

警察冷冷地道：“你不说也没什么，当年侦办苏丁香女士案件的警察陈建民我们已经拘捕了，他已经老老实实地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他犯了包庇罪，受贿罪，沈芳，我想不用我再说什么了吧。”

沈芳心里打起了小鼓，嘴唇也紧紧地抿了起来。“对了，有一段现场录音，你听了就知道了。”

警察看了沈芳一眼，打开了桌上的一支录音笔，里面苏丁香的声音响了起来。沈芳的脸霎时就变得苍白，她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的？”

警察淡淡地道：“一个失恋的少年当时就坐在顶楼的楼梯间后面，他手里有个录音小熊，凑巧就录了下来。”

“他亲眼目睹了你杀人，只是因为害怕不敢说而已。”

警察顺便诈了沈芳一下。“沈芳，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沈芳的情绪突然变得失控，她连连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我本来是不想杀她的，我只是推了她一下，她正好站在栏杆旁边，就那么一翻身掉下去了。”

“我不是故意杀死她的，我不是，对，我是失手推她下去的。”

警察突然厉声道：“但是这段录音里，你分明是说，你去死，然后才将苏丁香推下去的，有杀人动机，还实施了杀人的行为，你就是故意杀人！”

沈芳突然癫狂起来，“我就是杀了她又在怎么样，我恨她，我早就恨不得她去死，我丈夫为了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杀了她不应该吗？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难道不该死吗？”

“无论什么原因，你没有权利剥夺他人的生命！”

警察严肃地说道。而沈芳显然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我早就想她死了，想了很久了，等了那么多年，我早该杀了她的，那样逸夫早就回到我的身边了。她该死！她该死！”

沈芳疯狂地叫喊着。警察摇摇头，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癫狂的女人，竟然唯恐法官判她判得不重，将自己对死者的恨意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这样一来，失手推下苏丁香的说辞，就没有了丝毫说服力。审讯很快就结束了，刘明等在外面，警察出来的时候对他笑笑，“你去看看她吧，她现在情绪似乎有点失控。”

刘明急忙进去，就见沈芳还坐在椅子上，面色狰狞，胸部起伏个不停。“沈总，沈总。”

刘明喊了几声，沈芳才回过神来。刘明面有急色地道：“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你得告诉我，我才好为你辩护啊！”

沈芳回过神，懊恼地咬一咬自己的下唇，即便苏丁香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能够轻易地影响她的情绪，在听到苏丁香声音的那一刻，她心里的恨意就无可遏制地升起，只想将这声音的主人撕个稀巴烂。她对苏丁香的恨已经到达了一种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的程度，她对何逸夫爱得有多深，对苏丁香的恨就有多深。听到刘明的问询，她垮下肩膀，摇摇头，“我都说了，是我杀了苏丁香，是我将她从楼上推下去的，我恨她入骨。”

沈芳突然又起身抓住刘明的胳膊，“刘律师，你得给我辩护，好好给我辩护，我不想坐牢，那种地方我再也不想进去了！”

刘明无奈地摇头，“沈总，你进去之前我就嘱咐你了，说话注意一点，你自己都已经认了，辩护的难度很大啊，无罪辩护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尽量争取判无期或者有期徒刑了。”

“不不不，我不坐牢，我不想坐牢啊，刘律师，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一定可以帮我的。”

刘明思虑了半晌，“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不用坐牢，做精神鉴定。”

“证实你有间歇性精神病，在杀苏丁香的时候，是因为精神受了刺激，导致精神失常杀人，只有这一种办法可以让你脱罪了。”

沈芳急切地道：“那就用这个办法，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沈总，你确定你愿意进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吗？”

刘明无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