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他在担心她?可若刚才他愿意多听她说一句,也不会到现在这样的局面。想起刚才他的眼神,原本紧紧抓住他衣服的手缓缓的松开了。感受到她的动作,陆承颐蹙眉,低下头望着她,脸色白的像一片雪,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干裂出了血。宋清晚不愿意和他多说什么,沉默了下来。陆承颐将她抱回床上,坐在一旁静静的凝着她。如此缄默的氛围让站在一旁的老陈都感觉到了几分僵硬和尴尬。她脖子上的血迹还没有擦掉,伤口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处理。陆承颐抬手,手还未触及她的脖颈,宋清晚已经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一下。他的手僵了一下,想问她疼不疼的话便堵在了喉咙没有问出来。“我没事。”
宋清晚没有看他,就连语气都僵硬了几分。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看他,甚至闭上了眼睛。宋清晚的心一直在隐隐作疼,因为她知道和他已经到了尽头。从前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他如何待她,又或是他对袁书瑶多么的偏爱,她从未真的从内心感受到绝望过。甚至有时还起了一种卑微的念头,就这样待在他的身边也好,最起码她还在他身边。她没有在失去孩子的时候真正的对他了断情意,没有在徐远东死的时候,断了对他的心思。那时候,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抱着一丝期望的。直到刚才他回来时。他的眼睛只看得见袁书瑶,甚至绝对性的相信袁书瑶,而对她,只有怒火的时候,她的心仿佛真的空了。如今,胸腔那里真的空荡荡的。无奈,陆承颐只得起身,“老陈,照顾好二夫人。”
“是。”
陆承颐出了门,却并未离开,静静的站在了门口。“晚香她到底怎么样了?”
老陈刚才送赵老回来时候,听到下人议论,说是晚香熬不过今晚。他神色犹豫,不知该不该告知真相。宋清晚睁开眼睛,“陈叔,晚香到底怎么样了?”
老陈还是没有办法对她撒谎,最后神色不忍的低了头,“晚香她……估计是熬不过今晚了。”
她心头一震,楞了半响。“夫人,也许晚香她可以熬过去的,现在你的身体虚弱,只有你好起来,晚香才会放心啊。”
从她嫁进锦园开始,晚香和她的情谊,老陈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明白这个消息对她是个很大的打击。原本以为她会很消殆,却没想到宋清晚十分的冷静。她靠在床头,眸子空泛,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扭头定定的看着老陈,“陈叔,我想求你办件事。”
“您说。”
“替我去趟沈家,去请沈老爷子过来亲自为晚香诊断。”
尽管脸色镇定,可是声腔却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内心,她的声音在发颤。老陈神色为难,没有立即答应。沈家如今是不能随意出入的,没有陆承颐的吩咐,谁也不能进入沈家。宋清晚一时着急,忘了沈家的事情,此刻看老陈没有说话,她才想起沈家被封的事情来。“算了。”
她抿唇苦笑,“我不能再牵连我身边的人。”
她掀开被子,下床后身体一软差点跌在地上,幸得老陈眼疾手快这才扶住了她。如今晚香是最后一根稻草,若是这最后一根稻草都没了,那她就真的垮了。“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老陈扶着她,又不敢越距,所以很快就松开了。宋清晚紧紧的抓住床的边沿。“我亲自去,他要杀要剐,我都认了。”
二人的对话被站在门外未曾离去的陆承颐听得一清二楚。他挑眉,如今他在她心中到底是什么样子?“老陈,去请人。”
门外猝不及防的传来他凉薄的声音。老陈喜出望外,立马答了一声是。宋清晚一愣,没有想到他竟然没有离开。“陈叔,拜托你了。”
“夫人,我一定办成,你好好休息。”
老陈出了门,却又没有看到陆承颐的人,门外院子里都是空荡荡的。他不禁想,若是总长这个时候愿意陪一陪夫人,哪怕是男女之间的蜜话说一说也罢,也不至于夫人会如此的冷淡。老陈不由感叹,这两个人的脾性还真是叠模叠样……偏要如此折磨着自己,殊不知折磨的最深的却是彼此。老陈离开后,宋清晚自己扶着床的边沿站了好一会儿,等到头脑更清醒时,她才缓缓走到窗子边。将窗子打开,看着外面的院子出了神。宋清晚想起她在院里看书时,晚香静静一旁陪伴的样子。她只管安心的读她的书,晚香会替她点上檀香,会将她盆栽里的花一点一点仔细修剪。有晚香在的时候,她从来不需要去担心任何事情。她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一把火在烧着,越烧越旺,如今所有的希望只能放在沈祖爷爷身上了。……晚香是被赵副官抱回来的,只可惜,她依旧昏迷不醒。宋清晚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立即跟着去了晚香的房间。赵副官脸色沉郁,她从来没看过他这样。心中那把火逐渐的熄灭下来,就好像是她的希望一点一点被浇灭似的。“夫人,你和她说些话吧,我去外面。”
赵副官说了这么一句话,听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可是他的话音却好像是要让她跟晚香道别。这怎么可能?宋清晚走到床边,苍白指尖抚在她有圆圆的脸庞上,那双原本黑溜溜的眼睛此刻却紧紧的闭着,没了半点生气。她伸出左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晚香,你听得到我说话的,是不是?”
“我已经让陈叔去请沈老爷子了,你知道的,他的医术很高明,治过很多疑难杂症,有起死回生的本领,我知道你辛苦。”
她的身体伏的很低,几乎是贴近晚香的耳边。另外一只手将晚香额前被汗打湿的发丝给捋了捋,原本一直强忍的宋清晚还是忍不住哽咽了。“你再忍一忍,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