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陆承颐就派赵副官送来一大箱的礼服首饰,里面的东西多到让晚香都不知道该怎么替宋清晚打扮。“夫人,今晚是总长替您办的宴会,您要穿什么样的裙装?”
晚香替宋清晚绾着发丝,笑着问她。宋清晚捧着书,看都没看陆承颐送过来的礼服旗袍,反而在问梁星的去向,“星儿呢?今早怎么没有看见他。”
“星儿在院子里给那些花浇水呢!”
晚香想起陆承颐给宋清晚送过来的千日红,觉得总长还是很爱夫人的,“夫人您觉得那件紫色的旗袍如何?”
“太亮了。”
宋清晚瞥了眼那在灯光下隐约闪烁着碎光的真丝旗袍,对晚香道,“我现在穿着的就很好,那些衣服收起来吧。”
说完,宋清晚合上书,竟是看也不看那些绫罗绸缎一眼,就走出院外跟梁星一起替花浇水去了。“是。”
晚香无奈,只能将一箱的珍贵衣袍收入屋内。宋清晚穿着一般的棉麻衣段,旗袍素雅,衬得她气质清淡,一点儿都看不出是宴会主角的模样。“姐姐,你比那些画册里的仙女都要好看!”
梁星见宋清晚没有换那些颜色艳丽的衣服有些可惜,却也知道宋清晚就算不打扮也漂亮极了。接过梁星手里的水壶,宋清晚没让他继续糟蹋这些花,好笑地说,“就星儿你嘴甜。在我看来,能吃饱穿暖就是极好的了,又何必求好看不好看?勉强入眼就好了。”
“姐姐说的都是对的。”
梁星吐舌,拉着宋清晚的手粘着他。宋清晚勾唇,教着梁星继续认字背书,整个白天的时间就这么耗了过去。当天晚上,锦园内外张灯结彩,流水宴席从锦园的前厅一直摆到门外的一整条街道,就连普通的城中百姓都能蹭口吃喝。宾客络绎不绝,流水席换了一轮又一轮,不少世家名人坐在前厅看着下座的平民百姓,心里刷新了此时陆承颐对宋清晚的宠爱。“你想要这世上不再有痛苦贫困,我不知道其他地方如何,但我陆承颐地方,必须人人有饭吃,有衣穿。”
坐在主座的陆承颐执着宋清晚的手,没有在意宋清晚过于淡雅的装束,扬声说了出来。“你的百姓也会铭记你的好意。”
宋清晚看着锦园大门不远处粗布麻衣的百姓们因为得了分发的粮食笑得欢喜,原本淡漠的眉眼也染上些许喜悦。陆承颐望进她盛满了暖意的水眸,只觉得自己耗费千金粮食举办的宴席就是为了宋清晚这一抹真心实意的笑。“走吧,我们去了姑苏许久,你应该很久没见娘家人了。”
说完,陆承颐领着宋清晚走进宴席里。“娘家人?”
宋清晚语气微微顿了顿,才反应过来陆承颐指的是宋家一行人。宴席中,宋鸿铭与秦曼顶着宋清晚受宠的名头在一众名流里如鱼得水。却令宋清晚觉得恶心。陆承颐没有察觉到宋清晚对宋鸿铭等人的厌恶,而是对整个宴席中的人说道,“二夫人在姑苏乐善好施,并且助我有功,赵副官,给宋提督呈上礼。”
“陆总长何必客气,那都是靖语应该做的。”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宋鸿铭看着赵副官拿着一箱银元走向自己时,心头还是忍不住一跳。秦曼捏了捏宋鸿铭的手,主动笑着接过赵副官递过来的银元,腔调谄媚,“多谢陆总长,咱们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承颐没有在意宋鸿铭和秦曼的阿谀奉承,只是偏头去看挽着自己的宋清晚,却没有发现她没有多少欣喜。“怎么?不高兴?”
“让总长说笑了,靖语这是太高兴愣住了,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秦曼连忙解释,望着宋清晚的目光也故作和蔼可亲,“靖语,去姑苏前线苦了你了,你若是得空回一趟宋公馆,妈给你煲汤。”
“是啊!靖语,有空就回来宋公馆看看,这儿永远是你的家。”
宋鸿铭也陪笑,仿佛真的把宋清晚当成宋靖语那样爱护。“呵。”
宋清晚从喉间发出一丝轻嘲,却也没有说什么,直接撇开陆承颐的手往宴席边缘走去,“总长,我有些累了。”
宋清晚这样下人面子的举动让宋鸿铭和秦曼都脸色扭曲了一瞬,却碍着陆承颐在场没有发作,还得讪笑地继续打感情牌。“去休息吧。”
陆承颐没有在意宋鸿铭他们,左右不过是因为宋清晚的存在才对宋家人优待,“若是累了,就让晚香领着回荷韵阁。”
“嗯。”
宋清晚知晓这次宴会是陆承颐特地讨她欢心,也没有当众拂他面子,只是退到了宴席的边缘。谁知在边缘的宴席处,一个长发女子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礼服疯狂饮着酒,面容憔悴得令人心惊。宋靖语冷不零丁看见宋清晚那与自己有八分相似的脸,手中的酒盏跌落在桌上,“宋清晚?”
宋清晚寻声望去,敢一语道出她真正名字的除了宋靖语还会有谁?“宋清晚,你高兴了吧?用我的名字当着风光的总长夫人!”
宋靖语到底还是害怕着将她腿打断的陆承颐,就连朝宋清晚怒吼也是压低了声音的。“高兴?风光?”
宋清晚看着自己曾经羡慕过的宋靖语,突然间觉得有些讽刺与同情。她以前羡慕宋靖语知性大方得人喜爱,如今宋靖语羡慕她富贵荣华得宠风光。“宋靖语,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都没有伪装过你。”
宋清晚道出自己心里最真实的话语,她替宋靖语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宋靖语表示自己的善意。“宋清晚,我不用你的假好心!”
宋靖语用手打落宋清晚递过来的酒盏,神色疯狂,“没有你,我才是总长夫人!我才是!”
宋靖语疯狂的模样终究是引起了他人的注意,有些人发觉她与宋清晚有八分相似的面容,议论纷纷。“这人怎么和二夫人如此相像?”
“嘘,恐怕又是什么秘辛,不可多言!”
陆承颐听到二夫人这个字眼立马就朝宋清晚的方向望去,正好看见宋靖语把她递过来的酒水打落,深色的酒渍沾染在素色的裙摆上。“谁给你的胆子敢对她无礼!”
陆承颐大步走去,将宋清晚拉到自己身后,蕴着暴怒的语气直指宋靖语。宋靖语脸色一白,被陆承颐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小腿处仿佛传来久违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