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赶到,死命地拽住倪霄……这大殿里的安静就被破坏了。她能不急么,住持方丈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剃刀,倪霄就跪在蒲团上,这如果真的剃度了,怎么了得?“儿子,你就是在威胁我?因为我们不同意你和陶贝羽,你就要出家?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们?”
“妈,我不想跟您吵架,您身体不好,我不想您又病倒。可我也无法接受你们棒打鸳鸯,我只能选择远离红尘,找个清静地方算了。至于医院,我的工作,就让老爸处理一下,我是不会再回去了,我要留在这里,每天诵经念佛,就算不能照顾她和孩子,我也要远远地为之祈祷。”
倪霄语气淡淡的,好像真是看破红尘似的。他身上那种任命的气息,让倪母越发心酸。她紧张地拉着倪霄的胳膊,生怕一松手儿子就跑了:“不……不可以!你要是出家了,我和你爸爸怎么办?”
这时候,倪院长也赶到了,跟妻子一样的,急得红了眼,冲上去就是一顿怒吼:“臭小子你是不是嫌我和你妈活得太久?你今天要是敢剃度,我就灭了你!”
说着,这暴脾气的倪院长竟抓起了一只木鱼往倪霄脑袋砸去!这木鱼可不轻,十分坚硬的木头制成,如果被砸到,说不定真的废了。倪母大惊失色,眼睛唰一下就红了,一把将人抓住:“你这是要打死儿子吗?我不准!”
倪院长高高举着木鱼,气得面红耳赤的,幸好有住持方丈上来劝住,将他手里的木鱼拿下来了。“你们一家子,这本是清净地,这样闹腾也不好吧,剃度是倪霄自己的意愿,我看你们还是离开吧,多吵一句都是对佛祖的不敬。”
住持方丈这平静的语气里带着出家人的淡然,却又含着隐隐的威性。有住持方丈的几句话,倪霄的老爸老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忍耐着对主持方丈说:“请您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儿子,我要带他回家。”
倪霄却冷笑:“家?我已经不需要那个家了,没有温暖,谈何为家?”
“不……儿子你不能这样对我们……你这是要妈的命啊!”
“妈……我……”倪霄心里不忍:“妈,我知道您舍不得,可是也请您体谅我的苦衷,我只想跟陶贝羽结婚,可你们不让,我要怎样才能控制自己?我只能出家,这样才能克制着不跟她见面。”
“儿子,你是迷晕了头吗!”
“爸,妈,我已经决定了,你们走吧。”
倪霄露出决然之色,对住持方丈说:“请您剃度吧。”
这话,让倪母瞬间就泪奔了,抱住倪霄,死活不放手,哭天抢地的。倪院长虽然没有像妻子那样哭出来,但也是吓得脸色剧变。家里就倪霄一个儿子,女儿嫁到国外去了。如果倪霄出家,这简直是家里的灾难,他们如何能承受?“儿子你太狠心了,妈求你,不要这么倔,跟妈回家去……”她的语气软下来,开口哭求,但也没有说出能让倪霄改变主意的话。这大殿里充斥着哭喊声,住持方丈都头疼了,可还是拿着剃刀没有放下。倪母明知道这可能是儿子在赌气,但万一剃刀真的下去了怎么办?以卵击石,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从前是倪霄不敢惹老爸老妈,现在换了一下位置,老爸老妈害怕他出家。正当这不可开交的时刻,陶贝羽来了,直冲进去……“倪霄你敢出家?”
陶贝羽气势汹汹,怒视着他,一双眼睛似是要喷出火来。这种时候,陶贝羽又表现出了她强悍的一面,她才不会软软地哭求,她现在只想骂人!“倪霄,你跑到这里来躲着,你对得起我吗?你对我承诺的那些,难道你都忘记了?你是不是铁了心要逃避?”
陶贝羽这一通怒斥,让旁边倪霄的父母都傻眼,心里暗暗在说,真看不出来陶贝羽脾气这么……火辣。还有啊,看陶贝羽的反应,她都不知道倪霄会这么做,这说明她没有事先跟倪霄串通,连她都这么生气,那倪霄就是真的要出家了?如此一想,倪霄的父母就更慌了……“陶贝羽,算我对不起你吧,别劝我了,我这几天太痛苦,我不想再有精神折磨,出家了才清净。”
倪霄别开视线,不去看陶贝羽那双红通通的眼,他怕自己会忍不住……陶贝羽一把拽住倪霄的手,喷火的双眼瞪得老大,彪悍的霸气侧漏。“你出家了你清静了,你想过我怎么办吗?孩子怎么办?今天有我在,你休想出家,如果你要硬来,那你就先拿刀捅死我,否则你别想如愿!”
太牛了,陶贝羽让倪霄的父母见识到什么是泼辣,你敢用出家来威胁,我就拿命跟你闹。倪霄语塞,嘴角抽搐,面部表情十分僵硬。倪母的哭声早就停住,怔怔地望着陶贝羽,再望望自己老公,再望望儿子……怎么都觉得儿在陶贝羽面前好像猫见到老鼠似的?难道说,陶贝羽真能制得住倪霄?尽管心头一万个不甘愿,可眼下的情况由不得倪母去思考更多,只要一想到儿子出家,她就好像要死了那么痛苦。如果一定要做出选择,她宁愿向儿子妥协也不愿意有个和尚儿子啊。住持方丈面无表情地说:“你们都让开,我要给他剃度了,别耽误时间。”
住持方丈手里那剃刀好刺眼啊,刺得人眼睛痛,心痛。巨大的恐慌和悲恸之下,倪母大喊一声:“儿子!妈答应你跟陶贝羽结婚,只要你不剃度,妈什么都答应你!”
一霎那,这大殿里就安静了,只剩下呼吁声,呜咽声。倪霄那死灰的眼里终于有了神采,惊喜地抓住母亲的手:“真的吗?妈,您不后悔?会不会我回家去了您和老爸就反悔?”
这问题很犀利……倪母狠狠地咬牙,看向自己的老公。倪院长只能保持沉默,还能说什么呢,妻子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他内心的想法是不能让倪家断了香火,绝对不可能看着倪霄出家的。刚才也看到了,陶贝羽和倪霄都很坚决,做家长的如果再反对,那势必跟儿子之间的裂痕再也修复不了,谁愿意见到这种结果?倪母最终也只能点头,含泪说:“妈和你爸爸都不会再干涉你了,回家后也不会再反悔,你起来吧。”
再次得到确认,倪霄的心都差点飞起来了,激动地抱住母亲,由衷地说句:“谢谢妈,我爱您,妈!”
这是发自真心的表达,虽然过程很纠结,闹到寺庙里来了。可结果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足够了。陶贝羽站在原地不动,却是强忍着惊喜的眼泪,朝倪霄的父母鞠躬,以此来表达她的感激。兴许是先前太激动了,陶贝羽现在只觉得全身无力,身子一软……“小心!”
倪霄紧张地跑上去,将陶贝羽接住,抱在怀里,焦急地问:“怎么了,肚子又疼吗?”
“不是……只是脚软……”“脚软……你真是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又……”“……”倪霄的父母在旁边看得揪心,摇头叹息……儿子在陶贝羽面前真是太柔软了,这典型的妻管严潜质,以后只怕是会被陶贝羽吃定了。他们不甘心,但这也没法,倪霄跟翁析匀一样的是妻奴。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哪怕倪霄的父母多么不情愿,但既然拗不过儿子,也只能退步。就算再来个心脏病发,也不过是徒增痛苦,他们不想失去儿子,更不想失去儿子的爱。如果唯有接受陶贝羽才能留下儿子,他们只有选择点头。倪霄笑了,笑得心满意足的,前段时间的阴霾总算是一扫而光,云开月明,见到太阳了。桐一月就在外边偷笑,冲着倪霄竖起了大拇指……随后一群人离开了寺庙,他们不知道,他们前脚走,那住持方丈就放下剃刀,嘴里叨念着,走到后边去,对着角落里的人说:“别忘了你承诺的香火钱,我们还等着给佛像重塑金身。”
“没问题,这是支票,拿去,多谢方丈相助。”
男子的声音很低沉,但却一点不难听,有种别样的韵味。之后,这男子就从后门走出去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这熟悉的身影就是翁析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