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潆弯身双手撑着洗手盆边沿,痛苦地干呕着,缓过来后她听到轻微的开门声,内心一阵欢喜,赶紧漱口然后出来确认。当那抹高大身影映入眼帘,她嘴角微扬,快步走了过去。“回来啦,怎么脸色看起来那么差。”
她走到他面前,完全没察觉他的异样,一心担心他的身体状况。见他依旧没反应,她伸出手轻抚他脸颊,好凉。邵煊知道,要定别人的罪也要先弄清楚这东西到底属于谁,他不想错怪别人,更不希望错怪的对象是她:“桌上的文件袋是你的?”
“是……”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问题上,执起他的大掌在自己双掌间揉搓,希望能令他的身体快点暖和起来。只是她才说一个字,接下来的话就被狠狠打断。“你竟然派人跟踪我,调查我的隐私?”
如果他没记错,文件袋上面的标志是一家有名的侦探公司,专门负责跟踪。他真想不到,自己的枕边人竟派人调查他,甚至不信任到跟踪。难道他和书蓉的事给了她这个特权?望着她现在不明所以看着他的眼神,若不是证据在手,他会以为这件事压根就跟她无关。“我没有。”
她立即出声否认,不带一回来就质问她的,况且她没做过,根本不该承受他的误会。“你还敢说没有?那这些是什么,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不相信她的话,摊开掌心的一张张照片,在她面前晃,要她看清楚。“你有什么可以直接问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我已说过跟她是朋友,为何你就是不信,难道真希望我和她之间有什么?”
最近烦心的事够多了,本以为回家就能安安心心睡个好觉,没想到他的枕边人在收集证据。“我没有,这些是……”知道他误会了,她急忙解释,但他显然不想给她解释的机会,以为看到的表面就是事实。当这些他和书蓉一起进出、用餐的照片放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受的打击绝对不会比他少,自己都没开始质问他,凭什么被反咬一口?这照片就像一把把刀子直插她的心脏,但她说过相信他,就一定会努力去相信。心痛还没停止,他的误会开始加深两人间的感情。“你跟踪调查我不要紧,你万万不该学别人耍手段,利用你跟我的关系打压别人,让别人无法工作。”
今天他对她很失望。耍手段?她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了?这些事连她都不屑,怎会去做呢,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什么意思?”
“你收买模特公司经理,要他不要给书蓉工作,你这样做实在太绝了。书蓉跟我划清界限就是怕你误会,没想到你竟不肯放过她。”
“不,我真的没做过这样的事!”
这件事她还是头一次听到,怎么可能是她做的呢。她绝对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应该懂我,我不是这样的人。”
“支票,照片都在这里,你自己看吧。”
他抽出在她掌心中的手,从西装内袋里拿出几张照片和支票塞进她手中:“若不是经理良心发现,现在人都被你逼上绝路了。”
什么!她立即接过所谓的‘证据’。这不是咖啡店问路的男人么,什么时候成了经理?还是书蓉公司的经理?这一切太巧了,巧得令人怀疑。“我不认识这个人,他们合伙诬陷我。你要相信我。”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等着她乖乖掉入陷阱。“在没有你带回来的这叠照片前,我是打算相信你,可没想到你竟派人跟踪我。这是一个妻子该做的事吗?我以为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没想到到头来都一样,那么攻于心计。”
他的话仿佛刀子句句直插她的心脏,他根本听不进她的解释,而这一切发生得太过凑巧,好像有人在无形中拉了一条线,把这些小事串联起来,但足以动摇自己在邵煊心中的形象。“真的不是我,我没做过,你冷静下来听我解释好吗?”
本不想服软,不想成为别人利用的对象,可如今为了留住邵煊,她选择了以后再作解释。可她并不知自己的话中有破绽,更令邵煊认定她做过这些事,失望感一再下降。他忽然觉得呼吸困难,心痛得无法呼吸,再跟她同处一室下去,他会先把自己气得内伤。“解释?你要怎么解释,用一个谎言盖另一个谎言,然后制造出更多的谎言么。”
他用手指掰开她抓紧自己手臂的手,一边摇首一边向后挪去,最后竟转身甩门出去。“邵煊,邵煊……”摔门声响彻整栋房子,如果她心碎的声音,世界在她眼前轰然倒塌的景象。身子无力往下滑,她坐在地毯上,眼泪成串成串往下掉。这夜,秦邵煊出门后就没再回来,独留她一人在地上哭着过了一夜。她以为他是一时生气所以不回家,没想到接连好几天也不见回来。她天天坐在沙发上等他,守着空荡荡能听见回声的房子,倾听自己细微的啜泣声。偶尔,肚子传来阵痛,仿佛提醒她,为了孩子不能再伤心下去。慕潆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冤,应该为自己讨回公道。若是没猜错,害自己的人肯定是书蓉。既然如此,那她们就必须好好谈谈了。她拿起手机,翻开旧通讯录,拨通那个她很不愿意拨通的号码。电话那头很快就被接起,就像对方等了很久。“终于打电话来了啊,我以为你大度到能咽下这口气呢。”
嘲讽的话语立刻响起,对方好像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听口气似乎又在盘算着什么。“废话少说,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一下。”
打这通电话前,她已经给自己做了很多遍心理辅导,命令自己不管对方说什么,都不要答腔,免得再成为把柄。“秦太太,我们好像没什么好谈的,而且我现在忙着,没空应酬你。”
说完,对方欲挂断电话。慕潆冷哼出声:“你的目的不就是这样吗,怎么,敢做不敢当,现在躲起来不敢见我吗?XX餐厅,十分钟后见。你若不来,我不介意把你诬蔑我的事情坐实。相信我,让你这个小小模特饭碗不保,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到时候只怕你工作丢了,连男人也抢不过我。”
一口气说完,这下挂电话的人是她。她深呼吸,把泛在眼眶内的泪水眨回眼底,然后站起,挺直背脊朝卧房走去。她要打赢这场仗,而且要赢得漂亮。首先,她要给自己化一个美丽的妆。握紧传来嘟嘟声的手机,书蓉咬牙切齿:“哼,本想让你再享受几天快乐幸福,没想到你那么迫不及待希望输得一败涂地。”
她在沙发上站起,把手机放进包包里,瞥了一眼桌上预先准备好的报告,拿起放进包包内收好,接着扬起胜利的笑容出门。十分钟后,她们同时到达餐厅门口,看了对方一眼,一左一右开启玻璃门进去,走向餐厅唯一一张空着的桌子。“为什么要陷害我?我们就不能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吗?”
点完饮料,服务生一走开,慕潆就直接切入话题。说真的,她根本不想跟书蓉同处一室,呼吸同一个地方的空气。“陷害?这从何说起。各自过生活,说得倒轻松,你得到了幸福,而我什么都没有,这对我来说公平吗?我只是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错?”
书蓉不觉得为自己未来的幸福奋斗有错,即便她使用了非常手段,那也只是命运所迫。“模特公司经理的事,难道不是你上演的一出好戏?何必在我面前演戏呢,你是什么人,用什么手段,我见识过,也很清楚。我得到幸福是因为我值得,而你失去是当初你自己放手的。”
“喔,你说的是那件事啊。不如我给你一个忠告,现在放手我可以停止我接下来所有对付你的计划,若是不放死缠烂打,那你所受到的惩罚远远不止这些。”
书蓉笑得一脸灿烂,她可是为慕潆准备了好几场大戏,本以为她会耐住性子的,没想到才刚开始,她就忍不住找自己谈判了。“这根本不是爱,你只是看不得别人比你幸福。你那么自私,怎么可能爱邵煊,说到底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慕潆觉得书蓉不懂爱,只是一味地在索取。“我爱了他六年,你知道什么。我为了跟他上同一所大学,连最不能忍受的学习都咬牙挺过;为了能陪得上他,我节食减肥,拥有人人称赞的身段;为了认识他,我把自己弄伤才在他眼里留下印象。”
“而你,若不是有人从中为你穿针引线,你以为凭你的身份能当上秦家少奶奶?我与你最大的不同就是,你比我幸运。我什么都要自己争,但你就不用。”
这才是书蓉最看不起慕潆的地方。“别人的幸运,能成为你报复的理由吗?你真的很自私,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因为你根本不懂爱。”
慕潆觉得书蓉病了,而且是病得很严重的那种,她跟这种人沟通不了。书蓉看着慕潆站起的举动,觉得她实在可笑,口口声声说爱,如果秦邵煊没钱,她就不信慕潆还会爱,还会赖着不走。潆转身的动作令书蓉挑眉,这样就要走了?未免也太便宜慕潆了,起码得听完她的好消息再走呀:“等等,别急着走啊,先看看这份报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