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站住！”

云骁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暴喝。他顿住脚步，回身望着那个额头上青筋暴露的老人，语气淡漠地问道：“表爷爷还有什么事？”

老人阴阴一笑，一字一顿地说道：“云骁，你是很有能力，可元老们不支持你，你照样别想继任……”“不劳表爷爷费心。”

云骁已经猜到了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没有耐性听下去了。可是老人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自顾自地说着：“只要你今天跟我这个面子，把素素留在身边，我就可以让你在元老会中获得半数以上的支持，如何？”

事情进展果然如云骁所料，对方拿出元老会的支持来诱惑自己。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可以鼓动半数以上的元老！这数字，太可怕了！他真的没有想到，对方在家族中的影响力，已经大到了这种程度……怪不得，对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原来，是有着这样的王牌！云骁犹豫了一秒，开口问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唬我？”

老人见他语气松动了不少，心中顿时一松，笑道：“你让素素陪你一夜，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云骁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么？”

这个林素素岂是寻常女人，他碰了，就甩不掉了！到时候要是对方说其实一切都是骗他的，他不是亏大发了？老人不说话，一副你“爱信不信”的表情。他的确可以先向云骁证明一下，自己方才话语的真实性。只是他同样信不过云骁，万一他证明完了，云骁还不答应要林素素陪在身边，那他又能如何？没有保障的事情，他可不会做。两人僵持了几秒，最终还是由云骁开口打破了沉默。“表爷爷，如果你想跟我合作，总要先拿出一点儿诚意来吧？”

“做生意还得先付定金呢，你都没有表现出想要合作的意向，凭什么要我拿出诚意来？”

老人寸步不让。云骁想了想，又缓步走回了自己的椅子边，坐下来，直视着老人的双眼说道：“我可以接受她，但是我要知道，你能够说动的元老们都是谁。”

他需要知道对方的同党都是哪些人，才好各个击破。如果能够得到这些情报，那他也不介意跟林素素逢场作戏一回。可是他对面的是一只老狐狸，哪能这么轻易地就现出自己的底牌来。老人讥讽一笑，说道：“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看来，不是我把你当三岁小孩，而是你把我当孩子耍呢！”

云骁并不恼，而已向后一靠，倚着椅子背，意态闲闲地说道：“我可以答应跟你合作，但是我不能接受这个女人呆在我身边……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既然敢这样提议，自然是可以拿得出等价的东西作为交换的……”老人本来听到他说不想要林素素的时候，想要发怒的，但是听完了后半句，立刻就来了兴趣。可是云骁却说到一半不说了，而是用眼睛瞅着林素素，冷冷地笑着。老人立刻会意，转头对着林素素说道：“素素啊，你先回去吧……”林素素知道这里没有自己的什么事儿了，便顺从地起身告辞，独自走出了包厢。“好了，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老人沉着脸问云骁，一副“你必须拿出让我满意的答案”的态度。云骁轻轻一笑：“当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表爷爷你上个月曾经在元老会上提议，要进一步拓展欧洲市场，并且申请家族的资金支持，可惜被元老会给否决了对吧？”

提起那件事情，老人到现在都觉得非常没面子，重重地哼了一声，问道：“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你有办法？”

“办法谈不上，但是我可以让你在没有家族资金的支持下，照样完成你想做的事情……”云骁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他只是随口说了两点比较重要的地方，却让对面的老人立刻眼前一亮。老人知道，他说得都是自己眼下最大的困难。只是解决的办法，最关键之处，云骁并没有说。“表爷爷，不知道你对我的这份‘合作意向’，可否满意啊？”

老人沉思了片刻，觉得这份合作还是有好处的。虽然不能像他一开始计划的那样，把云骁变成被自己控制的傀儡，但是至少也算是把他拉到了自己这一边。至于傀儡什么的，可以再慢慢从长计议。可是欧洲的那个拓展计划，等不及了。因此，他只好点头道：“满意。不过我还有一点小小的要求……”“表爷爷请说。”

云骁料到对方不可能这么痛快就答应自己了，只是想要知道对方究竟会开出什么样的要求来。老人轻轻一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要把我们的合作，细化成几个阶段而已……”他大致地说了说欧洲拓展计划中几个重要的节点，然后要求按照这些节点，把整个计划分成七个阶段。云骁点头：“可以。”

他当然知道，对方的要求，绝对不可能仅仅只是划分一下阶段而已，肯定还有下文，因此他还在静静地等待对方的下文。老人继续道：“我可以把那些跟我结盟的元老的名单给你，但是不是一次性告诉你……你每帮我完成计划的一个阶段，我就告诉你一个名字，全部完成，我再告诉你剩下的，如何？”

好狡猾的老狐狸！云骁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声。他甚至都不用去猜，就知道对方肯定挑最不重要的盟友先告诉自己，把最有影响力的全都留到最后，等他的计划完成了，对方说不说剩余的名单都是个未知数。他要是就这么答应下来，那他就是傻子！“前面的部分都可以，但是最后一步，我不答应。”

云骁态度强硬，“你必须把所有的名单全部给我，我才会帮你完成计划最关键的最后一步。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这个要求，那么我想……咱们今天的谈话可以到此结束了。”

说完这番话，他就一直定定地看着对方的眼睛，静待对方的最终回答。老人也在心里把他好一通腹诽，但是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老人满脸挫败地点头道。云骁勾勾嘴角，露出了一丝胜利的笑容，伸出自己的右手冲着对方说道：“那么，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老人盯着他的手掌，半晌才冷冷地“哼”了一声，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握了上去，口中说道：“合作愉快。”

结束了这场密谈，云骁只觉得浑身清爽，连日来的重压，终于在这一刻卸去了大半。如他方才所说，那场计划的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只要他得到了完整的名单，就可以利用那未完成的最后一步，摧毁整个计划，给予对方一记狠狠地重创！哼，胆敢胁迫他的人，必须要付出代价！走出会所的时候，寒风正烈，透骨的冷。可是云骁却只觉得心情无比舒畅。京城的夜，暗如泼墨，道路两旁的树木都只有光秃秃的枝桠，不见丝毫绿色，看起来非常萧索。云骁忽然很怀念，那个一年四季都有绿色的江城。江城……云骁叹了口气，自己恐怕还要过上一段时间，才能有机会回去。不知道那个小女人，现在怎么样了呢？他真的很想再见她一面……不，不见面也行，只要让他远远地看上她一眼就够了。雪花飘落，落在脸上微微的凉。云骁记得，那个小女人说过，她很喜欢看雪花在空中飞舞的感觉。昏黄的路灯，把飞舞的雪花都染成了温暖的黄色。云骁把车停在路边，下车，靠在引擎盖上，静静地仰头看着。他想，这样漂亮的场景，如果那个小女人能看到的话，一定会非常喜欢的吧。真可惜，她不在这里。江城气候比京城温暖许多，冬季很少下雪。云骁记得，当初兰沁说自己喜欢看雪花的时候，他还笑话她，说：“你这个南方长大的小女人，总共才见过几次雪花？”

他记得，当时他那句话一出口，兰沁就跟他生气了，大半天的时间都没理他。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他一定不会再对她说出那样的话来。他会把她紧紧拥抱在怀里，告诉她，他也喜欢看雪，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带她一起看……唉，可惜再没机会了。云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京城的雪景再美又能如何，那个小女人再也不可能回到他身边，再也没机会跟他一起欣赏雪景了。云骁就这样静静地立在雪中，直到调皮的雪花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全都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他掏出手机，调到录像模式，对准路边的某个路灯，静静地拍摄着。这边的雪花比江城的大，迎着光线去看，真的非常漂亮，别有一番意境。他录了足足半个小时，直到自己的手臂已经酸疼到几乎失去知觉，才慢慢地把手机放下。他特意注册了一个新的邮箱，把这段视频发到了兰沁的邮箱里。没有任何只言片语，只有这么一段视频而已。他想，只要能让她看到帝都的雪花在灯下飞舞的样子，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