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

去年什么时候执行任务了？她怎么一点情况都不清楚。郭霆伸出手擦了擦她脸庞上的泪，声音极其温柔：“去年那次废弃工厂的事情，新闻还报道了，只是没有说具体原因。”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相信我还是怎么的？”

刘乐乐忽然固执了起来，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知道的太多对你也不好。”

郭霆满是无奈的道，他就知道这丫头不是个好惹的主。刘乐乐哼了哼，高抬下巴挑衅的看着他：“那你为什么现在让我知道了？是巴不得我不好呢吧？”

郭霆瞬间失笑道：“这不是你自己发现了吗？可不是我告诉你的。”

前者哑然，愤愤的坐在椅子上懒得搭理他，跟这样的人说话就是累，郭霆也挨着她坐下，一时间也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事情，能不说的就尽量不说。“那我那次在这里问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你都是没有听见，而不是不爱我是吗？”

她忽然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他，这件事情一直搁在心里好久了，每晚只要想到那天的他决绝的背影，她都会失眠一整夜，现在有机会问出来，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后者下意识的点点头，他还真是不知道这么回事，他们在这里相遇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具体她说的哪次他根本就不清楚。刘乐乐见他点头，心里的雾霾驱散，整颗心都干净了不少。“好吧，看在你不知情的份上就原谅你了，那你现在呢？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不是爱过。”

郭霆俯下身子，男人特有的气息扑打在她脸上，不由自己的红了脸，可是爱听见他这话时，表情还是僵了僵，却又听他说：“是一直爱着。”

不是爱过，是一直爱着。刘乐乐的心都要飞起来了，脸上的笑容也是怎么都掩藏不住，那叫一个得意啊。“刘乐乐，你呢？”

他又问，目光深邃的凝望着她。“什么？”

后者一愣，不明白他在问什么。“你有没有爱过我？”

“这个问题嘛，暂时不告诉你！”

头发一甩，霸气范儿十足。夕阳已经完全沉没了下去，黑夜逐渐降临。两人携手正准备散去，刘乐乐却是站在原地不想走的样子，郭霆扭过头不解的看着她。“我还有个事情想要知道。”

她忽然说道。“你说。”

他的语气仍旧淡定从容。“你上次被带走了，怎么又忽然被放出来了？代价是什么？”

她一直都知道，在那个区域的人，不可能真有什么大善之人，凡事都是要付出多倍的代价，而这次事情这么严重，他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来，这背后的艰辛肯定是为人所不知的。郭霆一怔，大感无奈，他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她还能想到这个问题，貌似白天时她就已经问过了，而被他搪塞了过去，没想到她竟然又来了。“你放心吧，能有什么代价，我爹是局长，再说了我这么出色，将来可是国之栋梁，一般没人敢动我。”

“我呸，你这么出色？我怎么没看出来，别老不要脸的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恶寒。”

见他那得瑟的样子，刘乐乐伸出双手摸了摸手臂，做出一股寒冷的样子，然后抛给了他一记白眼后坦坦然的离开公园。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听见这话她心里总归是安定了不少。相比于城市的喧嚣繁华，郊区的夜晚则显得十分宁静。在南市郊区一处豪华的别墅二楼里。一身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男人仰躺在老板椅上，闭着眼，手指弯曲成拳，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面前的桌面，整个房子里只听得见这有规律的敲打声。就在这时，咚咚两声敲门声击破了这声音。“进。”

随着一声慵懒的声音传出，书房的门也随之被打开。“大少爷，老爷回来了。”

老管家弯下了腰低着头对房子里那男子道，就在男子睁开眼的那一霎那，一个头发花白，看起来很是沧桑的男人走了进来。男子站起身，两人面面相对，一时间房子里变得死寂无声。“又允，父亲回来了。”

有些苍老的男人说起这话时，老泪众横，这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面对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时露出的表情一样。可是，令人意外的是他对面的男子却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动容。脸上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你还知道回来。”

此话一出，另外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僵硬的难看。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再次相见会是这样的情形，按理说，许久不见，应该很是想念才对，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又允，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欢迎我回来？”

罗策眼里流露出了一种很是伤感的神色，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肯定会以为是儿子有了钱就嫌弃了父亲。可是，事实往往是和猜测相反的。“欢迎？我当然欢迎了。”

罗又允嗤笑一声，表情看起来很是讥讽。“我的好父亲，你说说，你是怎么把一个女人囚禁了二十多年的？你是怎么忍心割了她舌头让她一辈子不说话的？你是怎么忍心做出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的？你说说，给我传道授业解解惑？儿子可真的是好奇的很那！”

这些事情一直沉积在他的心底，他不说，并不代表他忘记了，事情过去了好几个月了，可他心里的负罪感却是日益递增，并没有一点点的减轻。人的一生没有几个二十多年，更没有多余的舌头，更没有多余的性命，可他的父亲竟然能残忍到这种地步，他还一直以为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父亲，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什么都是假象！不过是他营造出来的假象而已！“你是在责备我？又允，你竟然责备父亲？”

见罗又允一见到他就这样冲他咆哮，罗策错愕的看着他。一向听话孝顺的儿子，此时竟然因为别人而责怪他？“我不该责备你？你说说我该以什么态度去面对你？我的好父亲！”

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若是可以，他也不希望这些事情是他最尊敬的父亲做出来的，如果这一次都是梦该有多好啊。“大少爷，老爷其实是……”老管家听不下去了，开口就准备替罗策说情，却被罗策挥了挥手打断了。“老管家，你先出去吧，别让人上来。”

老管家见状，也只得退了出去。房间里恢复了短暂的寂静后，罗策看着面前这高大英俊的男子，面露哀色。“又允，你就从来不会为我考虑？就一昧的帮着外人？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相信你？我也想啊，可是能吗？你为什么要逃走？警察去救人了你为什么要逃走，你这难道不是做贼心虚吗？你还奢望我怎么相信你？他们已经很可怜了，不管有多大的仇恨你都应该放下了不是吗？”

罗又允也是一阵痛心的道，他何尝不愿意去相信他？可是时艾被救出来时成了什么样子？他虽然没有亲眼去看过，可是也从手底下的人知道了一些消息。她舌头差点毁了，身体里的内脏几乎都要坏死了，若是时间再长一点她就没命了，而且还遭受了非人的虐待，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做出来的，事后他也想找他问问清楚，可却是听说他已经畏罪潜逃，警察局下了通缉令，全世界捉拿他呢！“多年的仇恨怎么可能放的下去？知道你为什么从小就没有见过你母亲吗？就是因为那个女人！你目前到现在还是沉睡中，二十多年啊，快三十年了，他们都是活该的，落到如今的地步全部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的！”

罗策也红了眼眶，他妻子出了事这么多年，他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没有让她醒过来，而因为报仇，他儿子如今也和他撕破了脸皮，这就是惩罚吗？“母亲？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听见这话，罗又允冷静了下来，目光里尽是冷漠。“你知道我囚禁了二十多年的那个女人是谁吗？”

罗策没有回答他，反而是用那种苍老的眼神望着他。罗又允没有说话，但是却是轻抿了一下嘴唇，他知道。“她叫罗月，是我的亲妹妹，可也正是因为她，你母亲才变成了如今的植物人，那是二十多年前，家里想要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可她却离家出走，最后嫁给了一个平凡的男人，那男人正是姜云之的父亲，后来我们家里争执不下，你母亲上去劝解，却被那个男人推下楼梯，倒在血泊中，后来，便再也没能醒过来。”

说起往事，罗策眼里更是颓然不已，若是在当时，他必定不会让妻子参与到其中，可事后，追悔莫及。罗又允沉默了，一张脸上面无表情，让人看不清喜怒哀乐，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内心的挣扎有多么剧烈。“我便一直怀恨在心，一边想尽一切办法救醒你母亲，一边还要去报仇，又允，如果到现在你还恨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沉默了一会后，罗策忽然抬眼看着他，声音淡淡的道。“我母亲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