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把杯子里剩下的茶喝掉以后才开口道：“L先生，虽然你的话我也很赞同，但是，既然现在大家都一同坐在了这里，能不能再商量商量呢？”

“……总觉得并不是再帮我说话啊。”

林菲自言自语道。“既然你能赞同我的话，那你也应该能理解，这种无聊的事情没什么好商量的……嗯？”

本来是眯着眼睛说着拒绝的言辞，目光却忽然如同被什么点亮了一般，锐利的眼神扫过林澜的面孔，让他忍不住心头一颤。“哎呦喂……”李华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俯下身子打量着林澜的脸，让他感到一阵恶寒。“怎，怎么？”

冷汗顺着林澜的脸颊滴了下来。“你就是那个，从花园银行枪击案现场存活下来的小子？”

忽然被这样问到，有一种猛然间被揭开伤口的感觉，不过林澜还是平静地点头回答道：“是我，有何指教？”

“果然啊，我说怎么看你这么眼熟，这几天在新闻上看到了你许多次呢。”

李华坐回原来的位置，露出同情的神色，“我说啊，经历了那种场面，精神上应该会很难过吧？”

“会有一些不舒服，不过总体来说还算撑得住。”

林澜微笑道，不知为何回忆起那时面对鲜血所激起的原始冲动，“莫非L先生对那起案件感兴趣？”

林澜的眼中，李华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不过立刻摸着后脑勺哈哈大笑起来：“呵呵，作为一个侦探，当然要对时下的大案做一些功课咯……纯粹的职业习惯罢了，非要要说是兴趣，也无所谓了。”

直觉告诉林澜李华在撒谎，刚刚他的眼神中所透露出的，显然不只是职业习惯那么简单。或许，面前这位神秘的L先生真的很想参与到枪击案的侦破中，而刚刚对自己的凝视，也恰好说明了这一点。“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不妨这样。”

林澜思索片刻，向前探身，“既然L先生认出了我，想必也明白我们的身份……如果L先生肯帮我们解决内衣失窃的案件，我们可以替您向白桦党的高层人员引荐。以民间侦探的身份参与的话，也不是没有类似的先例。”

茶几下面林菲在疯狂地踩林澜的脚，大概是对他越俎代庖主导这次交涉有些不满。林澜懒得理她，只好忍着。“嗯……”李华饶有兴致地抱胸思考了片刻，忽然说出了意料之外的话。“嘛，引荐什么的其实也没有必要啦。”

李华摆摆手，“政府的事情，本大爷也不想掺和……”这就没办法了，能拿出的最好的筹码都无法打动他的话，交涉也只能无疾而终了。“不过，关于你们的委托，我改变主意了。”

李华忽然又话锋一转，“只不过需要你们答应另一个条件。”

“您尽管说，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条件，我们会尽力去满足的。”

看到事情有了转机林菲眼前一亮，连忙如是说道。“条件么——”李华伸手向着楼梯的位置指了指，“把那个小家伙安排到你们学校的初中部上学，没问题吧？”

“哈？”

这一次是兄妹二人同时发出疑惑的声音。“拒绝。”

没想到一直躲在楼梯上偷听的柯晞提出了异议，“我才不要去上学，上学好无聊的……”“拒绝无效。”

李华瞪眼，“小萝莉不上学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切，你不就是想看我穿制服的样子嘛，死变态。”

柯晞撇嘴，“要不就是想利用我去泡学校里的小萝莉，哼，死宅真恶心。”

虽然这理由听起来惊世骇俗，但林澜隐约间看到李华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喂，不会是说中了吧？“……就你话多。”

尴尬的李华只得先无视这只腹黑萝莉，转向兄妹二人露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容：“所以事情就这样说定了哈，你们帮我把这孩子弄进学校，我帮你们抓住那个内衣狂魔，如何？”

其实在来这里之前林菲就已经预料到事情不会很顺利，毕竟L先生的脾气那是出了名的怪，但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收场。不仅送出了委托，学生会的预算还一分钱都没有花。事实上，以兄妹两人父母的身份，把那个叫做柯晞的小孩子送进初中部读书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但这还是让林菲有些不舒服，她觉得这是在借助父母的力量去做事，总有一种不光彩的感觉。“你看，你又开始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自我道德谴责。”

林澜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拥有可以利用的力量，不去用的话那才叫蠢。”

“你……算了，和你这种只知道画画人是解释不了这么复杂的事情的。”

林菲本来想发难但是考虑到今天的交涉成功多半得归功于哥哥，便只是不疼不痒地来了这么一句。对于林澜来说，这是从妹妹的口中得到的评价里较为正面的一种了。一直以来两人的三观都比较难以调和，林澜因为沉迷艺术世界所以对林菲关心的那些不怎么在意，种族歧视啊难民啊什么的，在林澜的严重，离自己的生活实在是太远。与其去干预虚无缥缈的正义，林澜还是更加在意眼前的生活。等到兄妹二人离去之后，李华站在窗台前，远眺着似乎和自己格格不入的繁华城区。傍晚的天空中，血色的夕阳突破了辐射云的约束，向这片伤痕累累的大地上播撒着苟延残喘的光芒。那里，到底有多少正在滋长的罪恶呢。与此同时，在城市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昏暗的房间内，四人又接到了新的命令。由于在不久前刚刚完成了惊世骇俗的犯罪，几天里四人一直待在室内，防止在不经意间撞上戒严期间全城巡逻的警察。关掉手机，徐寒向下属们宣布了新的命令：“今天是最后一天修整，明天就要开始有动作了。”

“是要我们再来一次美丽的杀戮吗？”

黄发青年的兴致被点燃了。“并不是。”

徐寒毫不留情地泼下冷水，“不久之后那个破绽就要暴露了，我们要趁着替死鬼分散他们注意力的时候把货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