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军武区总教头,如今竟然眼中没了半丝杀意。秦煞从莫寒眼神中看到的,竟是一抹复杂——神门少主,今日竟然在犹豫思索!若是换做半年前还在神门界的莫寒,早就转眼间让对方人头落地!如今,他居然……这般仁慈甚至放纵!仅仅只是世俗界的几个月生活,早已改变了曾经那个杀伐决绝的神门少主。想到这里,秦煞心中再度升起一抹憎恶,可随后便化作了苦笑。他想起那辆活生生被震坏的梅赛德斯黑色奔驰,还有那个叫做邱晴川的女人……被改变的人,当真只有莫寒吗?擂台上——“咚!”
任毅步步向前,脚步声连连响起,似是代表少年两个月来坚毅改变:“放开他,你的对手是我!”
“王八蛋!”
黑衣男人那张带着伤疤的脸上染着狰狞恨意,几近咆哮话语吐出:“就是你毁了老子的地盘?草拟吗的,我他吗今天要让你拿命来还!”
那日,他任毅在乐尚市中毁掉的地下拳场,正是黑衣男人所在的地方!黑衣男人记得当时的情况,数不清真枪实弹的武警瞬间杀进地下拳场,要不是黑衣男人逃得快,恐怕现在就是在监狱里度过余生!警方最后放出的信息,真正举报和给出所有证据,以及里应外合之人——就是那个带着半边黑铁面具的人。也就是……现在擂台上的任毅!像是发泄内心所有暴怒般,黑衣男人一脚狠狠将身下可怜少年踢飞。“轰!”
一道鲜血从任丘口中喷出,凌空如是代表着最后生命迹象般飞舞。任丘的身体仿佛被踢飞的皮球一般,可怜狠狠甩向台下。一个白衣少年身影忽然窜出,接住了全身被鲜血染红的任丘。当白衣少年脸畔出现在每一个武馆街众人面前时,他们尽数惊愕一片。这是……莫寒!“那家伙怎么来了?”
“废话,王涛生得逞了,他莫寒还怎么把武馆街彻底变卖?”
“吗的,到头来,我们武馆街就是他莫寒眼中成为利益的工具吗?”
“什么狗屁的武馆之主,什么任老传人?简直就是畜生!”
“当初任航还说,任天鸿亲口让莫寒振兴任家,传承太极,现在看来简直就是笑话!”
嘲讽声,叽叽喳喳传出。却根本没人关注在为了这个武馆街,为了任家半条命都交代在台上化作血人的任丘身上。世人肮脏灵魂,展现无疑。唯有任航急匆匆赶来,他颤抖着手摸在那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任丘身上。“咳……”“咳……”一口口鲜血从任丘的嘴里喷出,似是嘲讽着自己。任丘缓缓试图睁开眼,血早已从额头上掉落,染上他的眼眸。眼前一切世界,瞬间蒙上一层凄惨可怜的殷红色。仿佛在这一刻,他看到了所有人生中曾有过的一幕幕经历。幼时,一身太极武袍的驼背老者低下头,手把手为他规范着每一个姿势,慈祥笑容模样。随后,便是无数任家弟子,一次次把他打倒在地上的模样,鄙夷踩在他脸上。他从小天资愚钝,练武永远慢人好几步,这成为他被欺辱的最大理由。仇恨种子,在心中生长发芽。直到六年前那个雨夜,他恨意狰狞模样走入赵家武馆,亲口把太极武法所有口诀功法告诉出去。那个武馆争擂赛上,他亲眼看着任航被打成残废,所有任家弟子如狗一般狼狈。他的脸上露出报复的笑,原来让别人惨死在自己手下是这么爽的感觉!邪恶的种子生根发芽,直到几个月前在如同地狱一般的卧室里,他几度险些被莫寒打成残废。紧接着,他为了活命,站在擂台上把赵家的人打的半死不活。那时候,他以为,能活下来就是人生最大的喜悦。邪恶的花朵,直到他拿起泛黄色信纸,看到最后一行字才算是彻底凋谢。最后的时间,定格在医院中,医师将信重新交给他,他看到那一行血字的时候。所有回忆消失,眼前景象过重新回到那个擂台会场。都说人死前的最后一刻,便会在转瞬间看到所有一幕幕回忆,便是如此了吧……面前,是满脸老泪的任航,还有眼神凝重的莫寒。“咳……咳……”又是几口鲜血喷出,可任丘的眼中,还有那张尽是红肿和鲜血的惨白脸颊上,唯有笑意。任丘张开满是鲜血的嘴,露出血红色的牙齿,几近惨笑而释怀的声音从口中吐出。他,在念叨着信背后最后一行血字,也是泛黄色信纸正面染着老者泪渍和最为坚毅笔迹的话语:“人间正道是沧桑,愿得浪子终回头……”任航的声音只剩下哽咽,他想捂住任丘的嘴:“丘,你别说话,我这就找医师救你。”
“医师……医师!医师呢!!”
可任丘却抬起虚弱的手,拦住了任航,他继续露着鲜血牙齿,依然是释怀笑着:“家主……莫师傅……”“我……算是赎罪……了……吗……”最后一字,话音未落。任丘的头,歪了下去。唯有血,滴滴答答从他嘴角流淌,掉落在地上。哪怕,到死亡的那一刻,少年满是伤痕和血的脸上,也只有笑意。仿佛,他看到九泉下的驼背老者在向他伸手。“丘,你没事,你没事的,对吗?”
“不,不可能,你不会死……”“医师!医师!我草拟吗的,你马了个比的,你在哪?还他吗不过来!”
哪怕是眼睁睁看着医师慌张跑来,任航还是一个巴掌把他抽翻在地上。医师惊恐无比,他的脸上肿起一大片,哪怕是一个终生无法肌肉过于用力的任航,竟然都在此刻爆发出这般力量。而……这一切,终究只因为任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