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就连摊主都跑了。遮阳棚的材质非常易燃,而且摊位一家连着一家,火势迅速蔓延开。所有的顾客都没命奔逃,霎时间,人群狂奔,踩踏不止,脚步声、呼喝声、哭喊声、烈火燃烧蔓延的呼呼声、摊位和桌椅倒地的杂声,混合起来,整条街的景象犹如非洲大峡谷的动物狂奔。这时候,别说监控已经失效,就算没有停电,这几个人想要掳走楚瓷,也可以做到不留下任何线索和痕迹。“你们这些混蛋!”
楚瓷想不到这些人为了抓她竟然会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伤害无辜的人。她站在那里,已经不知道该往哪里逃……一股刺鼻的哥罗芳气味忽然充斥她的口鼻,麻痹了她的神经……她的手一松,身子便瘫软在一个鸭舌帽男的怀里,而贺梓朗的背包,却掉在了地上……当贺梓朗听见人群恐慌的叫声响起,回头时,只见火光已染红了整条小吃街上空的天色。“楚瓷!”
他逆着逃窜的人流,回到那条街,远远看见楚瓷呆呆立在人群中,连逃跑都不知道。他大喊一声,可是她完全听不见似的。一片混乱嘈杂中,人群冲向了贺梓朗,他躲开了冲击,转身一看,楚瓷的身影已经不见,她刚才站立的地方,只有他的咖啡色双肩包……一个小时后,楚瓷才醒了过来,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坐着一张冷硬的铁凳子。她用手摸了摸,这凳子好像是铁水管焊接的,就连凳子面都是一厘米的铁板,带着汽油的气味。地面平整但很涩,且有些斑驳,应该是水泥地。四周也有浓浓的汽油气味,混合着铁质物品生锈的腥味。天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到处都是油渍的话,一把火就能把她的小命葬送。想到这里,她鼻子一酸,就想哭。她才十七岁,还没上大学,还没谈恋爱……哦,不对,她现在终于遇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而且他还陪她做了她一直很想做的事,甚至帮她赢了一个大白录音公仔和遥控飞机,她还没有玩过呢……她真不想死啊!这时,一个很机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醒了?好奇这是哪里?这里是市郊的一个废弃车辆修理厂,已经划定在拆迁范围,但因为市局的领导班子有变动而迟迟没有动工,已经一两年没有人来过了。”
这种声音,充满了加工过的怪异感,绝对不是人发出的!看来说话的人是用了变声器,好让人分不出他是男是女,当然也就更认不出他本来的声音。如果他觉得楚瓷必死无疑,那么应该不会这么做,谁还会防范一个准死人呢?也就是说,对方不到万不得已,未必会要楚瓷的命。楚瓷意识到这一点,顿时放松了下来。她深深呼吸了一下,平复自己的恐惧心理:“我还以为这里没人呢。好吧,这么大老远把我请来,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对方笑了笑:“想不到你胆子倒是不小,这时候竟然不求饶。”
提起胆子,楚瓷自己也知道自己胆大,否则也不敢天天挑战朗少的极限,现在终于令他生气而弃她而去,真是活该啊。小吃街的监控不可能录下她的去向和绑架犯的模样,贺梓朗就是再神通广大,应该也找不到她了。楚瓷心里涌起无限的悲凉:“我一无所有,自然什么都不怕。你们绑架我该不会是搞错对象了吧,我可没有半点油水让你们捞的。”
对方还是轻笑:“你说的对,你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绑你来,目的根本不是为了钱。”
“那是为了什么……”楚瓷已经没有耐心再跟对方兜圈子,忍不住喝问。对方依旧十分的淡定:“为了劝你离开朗少。”
朗少……楚瓷听见这个称呼,心里就是一疼:“那你就是多此一举了。”
她在朗少身边的日子,掰着指头算算也不过还有二十多天。他忽然那么讨厌她,而且金琪不是说他就要结婚了吗?她难道还能永远在他家里当贴身女仆不成?还好,她对他说出“我喜欢你”的时候,丝毫都没有奢望他能给出任何回应,所以现在,她也不至于觉得太受伤。在游轮酒会上的时候,她没有掉进海里,然而似乎从她对朗少动心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是像泡沫一样消失在他生命里的人鱼公主……“多此一举?”
对方不以为然:“如果你这样以为,那就当是吧。总之,我要你从今天起离开朗少,再也不能出现在他面前。”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将一叠东西放在了楚瓷的手里,让她摸了摸,但又拿走了。那个机械的声音继续说:“这是意大利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可以任意填写一个名字,它就能生效。另外里面夹着一张两千万的支票,只要你答应离开,护照我帮你办。这样你就可以在意大利继续你的艺术生涯,等三年后回来,你就不会再是如今这个一无所有、不名一文的楚瓷。”
出国留学,而且是意大利这个艺术国度,对于多少面临高考压力的学子,这都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两千万的支票,足够让楚瓷在意大利过上十分富足的生活,轻松顺利地完成学业。然而这一切,她似乎一点都没有听见。她的秀眉微微蹙起来,忽然问道:“你到底是谁!你一定是朗少身边的女人,对不对!因为我和他在一起,所以你嫉妒、害怕,对不对?”
对方忽然沉默了片刻,接着还是发出一声冷笑:“我是谁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做什么样的人。朗少身边的女人数不胜数,你是选择在他身边暂时成为一个玩偶、过后被狠狠抛弃,还是选择过自己的人生,希望你能想清楚。”
这样的话,对于楚瓷,太过于现实和残酷。她这十七年的人生中,从出生丧母,到寄养长大,再到如今被迫和素未谋面的人定下婚约,一切都是被动接受。她没有做过任何关乎人生的决定,连报考的学校都还没有选择过。现在这个人却要她在一个她喜欢的人和一个放逐却富足的命运中做出选择。她该如何选?或者,她根本就不用着选。楚瓷忽然笑了起来:“哈哈,你好搞笑,我是朗少的临时女仆,他根本不喜欢我,你居然为了赶走我费这么大劲,可真傻。”
那个机械音的主人见楚瓷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肯做出选择,他非常不悦。他的声音越来越阴森:“看来你对我给你指的路并不是很满意,好吧,既然让你自动离开朗少不容易,那我只好让朗少离开你了……”话音未落,楚瓷就忽然觉得有两个人抓住了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