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的楚瓷,让凌度心疼极了。楚瓷可怜兮兮地看着凌度,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到底有没有在那天晚上失身。凌度气得脸色发青,但是又怎么忍心责怪她傻。“别急,我有个朋友是女法医,也从事司法鉴定这种工作。如果你真的……想检查一下,我找她来帮你检查,就不必去医院,也不会留下医疗记录。”
楚瓷一听,到头来还是要做检查,她懊恼地踢着身旁的树:“我怎么那么蠢,那么容易就被人给迷晕了……那个混蛋到底是谁啊!”
凌度急忙拉住了她:“别闹,就凭那一滴血并不一定说明什么,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可能完全没有觉得不适?至少……”说到这里,凌度也说不下去了,毕竟他也没有经历过那种事情,都是想当然,而且面对楚瓷,他们从没谈及过男女之间这种事情,不免也有些赧然。“小瓷,你别担心,先做检查,看看结果就知道了。另外,我会想办法去楚家查查那里的监控录像,看那天是谁送你回房间的……”凌度安慰着楚瓷,只是不想看到她烦心难过。但是想到郑知淑那天的态度,他就觉得很反常。能送楚瓷回房间的人,应该是当天出席酒会的宾客和楚家人。郑知淑一口咬定楚瓷勾搭人,却没有追查这个送楚瓷回房的人,要么是她当时不想家丑外扬,要么就是她明知道对方的身份,却出于某种原因不敢追究他的责任。如果是后者,郑知淑只怕已经将监控录像删除了,无论谁再回去查这件事,恐怕都不会有结果。可是楚瓷从小到大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更没有被人碰过,凌度若是不把这个隐藏的混蛋查出来,狠狠教训他,他怎么能消心头之恨?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他都一定要查出楚瓷生母的身世,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有了凌度的保证,楚瓷总算是心安了不少,想起周末选画的事,她也只能打起精神,回学校去等待消息。至于那个检查,还得等凌度和他的那位朋友联系以后,确定一个时间才能做。楚瓷和凌度在学校门口的小吃店里一起吃完了早餐,就分道扬镳了。9:01分,帝煌大厦58楼。占据了几乎一面墙的显示屏上,显示着今天的股市走势。一分钟之内,至臻科技那支股票的价格一路飙升。贺梓朗的手机,保持着通话状态,证券交易所有任何风吹草动,就有职员立刻向他禀报。“朗少,厉氏集团放弃收购,至臻科技全力回购,目前增持的股份比例已经超过了帝煌集团百分之一。”
贺梓朗听了,嘴角掠起一丝满意的微笑。乐萱仪和郑秘书站在他的身后,望着不断上升的走势图,终于松了口气。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数名年约五六十岁的男子闯了进来,当先一个正是贺梓朗的伯父,贺锦焱。“梓朗,你今天要是不全力收购至臻科技,就别怪我们这些老骨头做得过分!”
贺锦焱略有些胖,他生气起来,就有些喘。郑秘书急忙迎上去,扶住了贺锦焱:“焱爷您这是干什么,有事慢慢说,赶紧坐下歇歇。”
贺锦焱根本不买郑秘书的账,他抬手甩开郑秘书,三步并两步走到了贺梓朗旁边:“提出收购案的是你,在董事会上保证能收购成功的人也是你,现在要放弃收购的还是你!身为CEO,你贺梓朗朝令夕改也就算了,现在说放弃就放弃,置帝煌集团这么多位股东的利益于不顾,难道你不需要给个交代吗!”
身为长辈,贺锦焱毫不顾忌贺梓朗的颜面,就这么当面指责。但跟着他身后的那几个股东,来的时候来势汹汹,现在却噤若寒蝉,连看贺梓朗都不太敢看。贺梓朗在笑。薄薄的嘴唇边,是冷酷而讽刺的笑意。一双狭长的凤目,倨傲地看着贺锦焱,眼神中只有六亲不认的疏离,没有丝毫退让和谦恭之意。“大伯,坐。”
现在形势已经成为了定局,贺梓朗并不担心这些董事们来闹场子,于是好整以暇地坐在了会议桌前,并让数位上来责难他的董事和贺锦焱一起坐下。沉默,死寂,缺氧的气氛笼罩着整个会议室,让贺锦焱更觉得不适,就算空调已经开得很凉,但他的鬓角边还是滑落大颗大颗的汗珠。贺梓朗的手指轻敲着桌面,看着至臻科技的股票走势一路高升,他的目光更加犀利。“伯父知道至臻科技的股票为什么忽然飞涨么?”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平静而冷漠。贺锦焱和其他几个董事面面相觑,无法回答贺梓朗这个问题。他们并不参与集团的直接经营,甚至是已经退休了几年,因为一开始对集团的贡献,或是因为是贺氏的一份子,所以成为了持有股份的董事局成员。但是说到经营和对股市的掌控,他们半点经验都没有,因为他们的经营方式早就已经跟不上时代。贺梓朗其实也不需要他们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是他马上就要对董事会公布的决议。乐萱仪给秘书办公室打了电话,一分钟后,一位女秘书走进来,将几份资料放在了贺锦焱等董事的面前。乐萱仪和贺锦焱面对面坐在贺梓朗的两侧,她仪态万方地微笑着,请几位董事翻开资料看。“各位股东请看,这份资料是一分钟之前,我们派到证券所的同事传回来的消息。资料显示,楚臻年已动用大笔现金回购股份,厉氏集团也在抛掉手中的至臻股份。加上上周末商业情报部同事通过监听手段截获的信息,我们有理由相信,至臻科技已经得到了境外资金的支持,换言之,至臻科技已经债台高筑,未来五年之内,都可能出现盈利负增长的状况。请问各位叔伯长辈,帝煌集团是否要成为债主之一,套牢五年?”
她言之凿凿,有理有据,且说起话来不卑不亢,既没有因为贺梓朗在座而显得拘谨,更没有因为眼前都是她的长辈而表露出半点谦让。她的气势,瞬间就盖过了这些董事。贺锦焱本来没有打开资料,因为他根本不服气贺梓朗,但听了乐萱仪的话,他竟也忍不住打开资料看了起来。一看之下,贺锦焱再次望向其他董事,只见诸人脸上都是颓丧的神色。数据摆在眼前,走势图也在眼前,由不得他们胡乱猜测至臻科技的情况。连喜欢死咬住贺梓朗不放的厉泽钊都退出了收购,帝煌集团如果坚持持有至臻股份,那可真是成了帮人还账的冤大头。这次收购不但会明赢实败,恐怕还会成为经济学领域一个反收购的经典案例,被广为流传,到时候帝煌的声誉会大大受损。贺梓朗什么都没说,因为他要说的乐萱仪都已经说了。他侧目看了一眼乐萱仪,只见乐萱仪冲他调皮地皱了皱鼻子,好像是在说:“这帮老头子哪儿能是你的对手呢,所以不用你出马,我就能摆平他们,快点赞吧。”
贺梓朗眼中笑意一闪而逝,转头看着贺锦焱:“大伯,资料都看过了吧?现在我要下令放弃收购,不知道各位董事还有什么意见?”
贺锦焱前一次来发了一顿脾气,今天贺梓朗刚回来,他就又来闹事。虽然知道长辈的身份在贺梓朗这里没有半点用处,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惨的败下阵来。他悻悻然站起来:“只要集团的利益不受到损失,我……我没有意见!”
说着,脸都尴尬得黄了,起身拂袖而去。另外几个董事见贺家大伯都撤了,眼见放弃收购已经是最明智的决定,他们也不敢有二话,纷纷起身向贺梓朗告罪离开。看着他们走出去,贺梓朗的脸色立刻变得异常严肃:“郑秘书,联络楚臻年。”
他和楚臻年约定,只要厉泽钊放弃收购,帝煌就马上把股份卖给楚臻年。按照实时股价抛空股份的话,帝煌的损失就会减到最低。只不过这一来一回,损失了人力物力和时间成本,却是找不回来了。郑秘书打通了楚臻年的电话,贺梓朗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么多日子以来,筹谋着放弃收购案的计划,到现在终于完成。他忽然想念起楚瓷来了,如果她此刻就在他眼前,他真的会忍不住告诉她: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厉泽钊也放弃了收购,楚家对至臻科技的经营权已经没有人可以动摇,你可以放心了。乐萱仪特别高兴,尽管她明白贺梓朗做着一切是为了楚瓷,但是看着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风采,还是忍不住心中激动。“梓朗,大功告成,我们中午要不要去庆祝一下?”
贺梓朗看了一眼乐萱仪,点了点头。他确实需要一个理由和楚瓷见个面,而且有乐萱仪在场的话,她自然会把这次的事情详细告诉楚瓷,就省得他显得那么主动了。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拒绝的伤,还真是痛得很。可即便是这么痛,他却仍是对她念念不忘,对她放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