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反应的不是哪里撞伤了,而是趴在地上回头去看自行车有没有问题,毕竟从学校到市区太远,而地铁费用又太高……”“可能是天色太晚吧,”乔安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就在我庆幸自行车完好无损时,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带着小腿的剧痛从身下传来。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疼的快要窒息,回头就见一辆跑车前车轮碾压在我的小腿处,而跑车里看样子还未成年的小孩子更是惊慌失措的看着我。”
“无端遇到这样的祸事,我连忙呼喊着让他送我去医院,可能是因为当时疼得太过厉害,我的表情和声音都带着狰狞,将那样一个没经历过世事的青少年给吓到了,他竟然重新打火,掉头逃匿了!”
“看着他车子掉头的一刹那,我内心快要崩溃,不断的大声求救,可夜晚九点钟的街道空无一人,只留我空落落的回音。我没有保险,也没有现金,更没有财力物力去请律师,虽然右腿肿胀着连牛仔裤都塞不下,可还是得咬牙坚持着继续上课打工。”
“每一天,每一天对我都像是煎熬,是日复一日的黑暗,黑夜里因为疼痛而睡不着觉,白天也因为疼痛没有心思好好工作,就这样过了几乎一个月,伤口发炎,流脓最后皮肤坏死,完全变黑紫,房东实在看不下去了,害怕我会携带传染病,用他的保险带我去了医院,才慢慢好起来。”
秦苗苗眼睛睁得老大,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气质高雅,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竟然还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颗心因为她的话紧紧揪在一起,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乔安看她如此孩子气,抬手轻轻擦拭着她的脸颊,安慰道:“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哭的,肉体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苦。”
秦苗苗觉得乔安的手很暖,她全身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但却是十分的好闻,她一动不动,任由乔安动作着,“我,我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听着就觉得好疼好疼,乔小姐,你以后可不要这样了。”
乔安被她的傻气给逗笑了,眼睛因为笑容变得弯弯的,“其实疼的太久太厉害最后渐渐就麻木了,仿佛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所以现在我也不是很怕疼了,觉得身体上无论多么严重的伤痛,都是可以忍受的。”
门外的钟南一沉默的站在月光下,屋里还有秦苗苗说些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满脑子就只有那句疼的太久习惯了,钟南一还清楚的记得,从前的乔安是多么的娇气,一点点小小的疼痛,都能让她后怕许久,而在美国的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使得她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好像,好像他真的错过了乔安太多……他想的如此认真和专注,忽略了上衣口袋里楚楚不停歇拨过来的手机。推门进到病房时,乔安已经睡着了,秦苗苗识趣的悄声离开,他轻轻坐到床沿上,睡梦中的乔安满脸平静,合上了那双看透世事悲凉的双眼,她仿佛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十七岁少女,让他怜惜。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外淅淅沥沥下着冬雨,屋里的暖气打的很足很暖和,乔安一直偏爱雨天,听到雨声便扶着墙壁赤脚挪动着身子到窗前,看屋外那棵光秃秃的树干被雨水洗的干干净净。“怎么没穿鞋就到处跑?”
钟南一的声音和开门声夹杂在一起,带着屋外的寒风走进来。没等乔安解释,快步走到她跟前,弯腰将其小心翼翼抱回床上,一边为她盖上被子,略带责备的说:“寒从脚下起,这个季节感冒格外不容易好,当心点。”
乔安受宠若惊,钟南一从没有这样关心过她,更没有这样和颜悦色的解释过一件事,一时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钟南一像个没事人一样,盖好被子后弯腰站在窗前用手揉了揉乔安柔软的头发,口气满是宠溺,“饿不饿?我煮了粥。”
乔安好半天没有反应,钟南一一改往日有些急躁的性子,双手捧起她苍白消瘦的脸颊,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你现在大病初愈,吃点流食好消化。”
乔安完全是处在懵懂的状态,钟南一说什么就是什么,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了,只是无意识的点点头。钟南一看她像木头一样呆呆的样子,有些好笑,拍了拍肩膀起身出门去。乔安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待钟南一走后,这才魂不守舍的用食指轻轻抚摸上被亲吻过的嘴唇,软的有些发烫,滚烫的温度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乔安,这不是做梦,是真的!”
心里想着,便用力的甩了甩头,像保持最后的一点清醒。端着热粥推门而进的钟南一见状,询问:“怎么了?你都睡了快两天一夜了,多少都吃点儿。”
乔安见他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不敢说话,闭上嘴安静的点头。乔安从没想到钟南一如此会照顾人,他将砂罐里滚烫的热粥用调羹舀起来,吹过热气后才送到乔安嘴里,他的动作娴熟自然,粥的温度也是不冷不热的恰到好处。乔安背靠在松软的枕头上,安心等着他将粥送到自己嘴边,一口一口的咽下去。一顿饭吃了约莫十五分钟,半罐子白粥被乔安吃的干干净净,钟南一不知道乔安的食量,只是一股脑的喂,乔安害怕这一切都是做梦,不愿意快点醒来,也就不停的吃,到最后放下碗筷时,她的肚皮被撑得圆滚滚的,像被吹起来的气球。吃饱了身子就发懒,虽然被撑的很不舒服,乔安还是想闭上眼睛打会儿盹儿,钟南一看她额头上的汗珠,害怕湿气入体,加深病情,便掀开被子,“去,洗个澡再回来睡。”
人说吃饱犯懒病,用在乔安身上再合适不过,原本身子就不太舒服,此时被人照顾的周周到到,自然不愿意再动弹,趁着钟南一不注意,一把将被子抢过来,将脑袋包裹的严严实实,闷声闷气的说:“我先睡会儿再去。”
钟南一将面前的凳子一推,连人带被褥一起给卷成个毛毛虫模样,不由分说抗在肩膀上就去了里间的浴室。正是清早的大白天,浴室里的水防的很大,乔安害怕这人有什么别的心思,毕竟这里不是私密性绝好的寓所,医院往来人口众多,若是被人听到,真是丢脸丢大发了,因此在钟南一双手碰到她前胸的一刹那,乔安一个激灵双手抱胸,从浴池里跳出来,语无伦次的解释,“这,这里是医院啊。”
钟南一黑着脸,一言不发的上前,啪一下打掉她胸前的手,故意将花洒对准喷她满脸热水,“你以为我是随时都有想法的禽兽吗?乔安,你思想能不能别那么不纯洁!”
额……乔安被水冲击的不能呼吸,慌忙转过头,将脸上的水流弄干净,这也太尴尬了,怎么听都好像是自己想要暗示些什么。钟南一见她将头偏向一边,还是不肯看自己,心里直嘀咕,自己以前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些,给这女人留下心理阴影了,要不怎么防备心这么重呢!为避免乔安心里别扭,他索性转身就走,“害怕我怎么样,你自己洗吧。”
说罢关好门窗就走出门。再出来时,钟南一果真没在病房里,隔着门窗上的毛玻璃,模模糊糊能看到他站在门外的背影,乔安心里既害羞又喜悦,想弄出点声音让他知道自己洗好了,又怕动静太大,让她误解自己又是在暗示着什么,心里七上八下的。就在她坐在床边胡思乱想时,秦苗苗越过门外守护着的人,推门进来,见乔安如此模样,门都没关,大着嗓门惊呼:“哎呀,乔小姐,你做什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身后的钟南一显示是没绷住,因为竭力忍住的发笑,身子猛的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