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直觉就是乔建新出事了!什么都没拿就匆匆打车甩开了司机奔到监狱。从来都是凶神恶煞的狱警第一次对她如此和善,不仅减少了盘问的时间和啰啰嗦嗦的探监规矩,还主动给她带路,将其送到乔建新住的监狱门外。肖扬远远的听到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赶忙从屋里走出来,神色匆忙又憔悴的说,“乔小姐,快劝劝你爸爸吧?”
乔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将拦在面前的人一把推开冲进屋内,就见铁板似的大床上躺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乔建新是个一米八二的高个子,在做盛世总裁的时候这样的身高和匀称的身材总有一种逼人的气度,可此时他却像个瘦小的猴子,哆哆嗦嗦躺在一床看起来潮湿僵硬的棉被里。半露出的额头上全是花白的稀疏的头发,即使被东西覆盖着身体,乔安还是一眼就看到他枯瘦如柴的身体和几乎佝偻的后背。这样巨大的反差让乔安眼圈一红,热泪再也忍不住滚滚而下,她几乎是小跑的冲到床边一把抱起那人的身子,哽咽的大喊,“爸爸!”
乔建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乔安只觉得自己触手的地方全是冰凉一片,棉被里的寒气几乎能渗透到骨头里面去。心下不忍父亲竟然生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乔安心痛的几乎不能呼吸,双手紧紧将他的后背给抱住,撕心裂肺的大喊,“爸爸,你怎么了?快醒醒啊不要吓我。”
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乔建兴被剧烈的晃动摇的意识稍稍清醒过来,他使劲儿的睁开厚重眼皮,露出里面昏黄无光的眼珠,看了好久面前的人才分辨清楚,气若游丝的回应,“安安,我的安安来了。”
乍然听到怀里人在说话,乔安是又惊又喜,脸上的泪还没来得及擦干净便破涕为笑的点头,“爸爸,是我,是安安来看你了。”
待看清楚乔建新的眼睛,乔安的一颗心又沉下来,接着便是无尽的辛酸涌上心头。这哪里还是记忆力意气风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爸爸啊!“安安,你怎么来了?我没事儿你安心过,别担心我。”
乔建新见女儿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着实心疼,很想抬起手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抬不起自己沉重的手。乔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月没有联系,为何爸爸会突然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她不愿意开口询问乔建兴,毕竟看他的身体状况,仿佛再多说一句话就要用光所有的力气一样。强忍着心里悲痛,将乔建兴安置好,走出门外见着肖扬劈头盖脸的就开始发问。“我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月前我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你明明就说一切都好,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每年给监狱里的钱并不算少,为什么他的床铺和住宿环境这样恶劣,那棉被潮湿的几乎都能捏出水来!”
“上回打电话你不是说药物都够么,为什么他的身体会变成这个样子,肖警官你不要不说话,快回答我。”
肖扬无奈的站在原地,满是苦笑,等到乔安怒气冲冲的问完话后,这才开口道,“不是我不说话,乔小姐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也要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想起自己的无理,心里虽然有些歉意,但此时愤怒主宰了一切,双手抱胸一言不发。肖扬了解乔安的脾气,知道性子比较急躁,并不介意,解释道,“事情要说到几个星期以前,那一天是我轮休的日子。因为平时来看乔先生的人并不多,我也就没太注意。”
“等我第二天回来上班的时候就发现了乔先生的不对劲,首先他是不按时吃药了,再来也不吃饭睡觉了,后来监狱里什么苦活累活全是他抢着干,就连自己的好被褥都通通送人了,我这才发现他的不对劲。”
“是哪一天?”
乔安听出了事情的端倪,忍不住插嘴问道。“除夕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乔先生突然的反常让我很是奇怪,问了他许久都一无所获,因此我便调来了监狱里的摄像监控,发现除夕那天中午有一个陌生男人来监狱探过监,那人面像很生疏,且是有预谋过来的,说话声音极低,我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
陌生男人?乔安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大伯乔志国,难道是他还不肯放手,硬是要将爸爸往绝路上逼吗?想到自己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家人被乔志国搅得七零八落,凄惨无比,她的双手就控制不住紧紧捏成拳头,恨不得杀了那人!肖扬见乔安的表情不太对劲,扬起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为其开解,“乔小姐别想太多,那人绝对不会是乔志国。”
那会不会是乔顾?乔安感觉自己真的怕了大伯一家人。以前笑眯眯的人突然变了脸色,这样惊恐的落差给乔安留下很大的心理阴影。不,很快她便推翻了这个想法,既然大伯没有动手,乔顾就更没有必要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了。爸爸的情况不能再拖,不管是谁刻意进来捣鬼,乔安都顾不上了,目前只有两条路走,一是将爸爸接出去送到专门的医院进行心理和精神的治疗,而是继续从监狱追踪,查出那陌生的男人到底是谁。事情刻不容缓,说办就要办,知道肖扬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请教道,“我爸爸这种情况是精神遭受了重大打击,再波及到身体,能不能申请出狱就诊?”
肖扬没说话,沉吟半晌缓缓开口道,“我不能立马跟你做保证,请个靠谱的律师吧,具体的事情我和他协商,也免得让你听的云里雾里,毕竟涉及到法律上的事情总是很复杂。”
乔安一听这话的意思就是有希望,心里稍微好受一点,转身就要出去,想尽快请来律师办相关手续。走之前她不放心的再次回到房间去看,乔建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自己讲门从里面反锁了,从狭小的玻璃窗上看进去,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寒冷的冬日里正瑟瑟发抖的将身体贴在墙壁上,口里咿咿呀呀的发出些让人听不懂的声音。乔安再也看不下去,眼圈一红,两行热泪便飞快的滚出来,不忍心再看一眼,她逃一般的跑出监狱。举目苍茫的望着监狱门外的天空,第一次她感觉,即使自己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提及到父亲,总是有孤立无援,举目无亲的感受。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乔安最想找的人就是钟南一,可那个人却偏偏又是自己最不能告诉的人。公交车一辆一辆从她面前呼啸而过,乔安呆呆的站在站牌下,竟不知该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