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便知道他手上的右手已经恢复了正常。易池暝脸色红润,不像是受了其他重伤的模样。之所以秦墨瑶不当场拆穿易池暝,是因为她宁愿和易池暝共处一室,也不愿意呆在秀女院中,看那些人争风吃醋。易池暝挑了挑眉梢,对她的回答不可置否,他沉默了半晌,突然凝视秦墨瑶,“你很聪明,但本王有时候却讨厌你的聪明。”
秦墨瑶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多谢王爷的夸奖,我知道自己很聪明,不用王爷特意强调。”
易池暝额头上的青筋动了动,好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他对自己的情绪隐藏得非常的完美,饶是秦墨瑶特意揣测,也丝毫看不出来。易池暝站起来,居高临下道:“别用对付别人的那一套说辞来对付本王,他们看不出来,不代表本王什么都不知道。”
秦墨瑶直视他的目光,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果然瞒不过王爷的慧眼。”
她顿了顿,承认道,“没错,皇上的伤有治愈的可能,但他所中的毒,有解,也无解。”
虽然秦墨瑶给皇帝服下了解药,但被毒性侵蚀的人体会渐渐变得虚弱。即便后期通过修养补回失去的元气,那也是杯水车薪。换而言之,就是皇帝补充回去的元气远远比不上毒性蚕食身体的速度。一旦身体被蚕食到一定阶段,皇帝只有等死的命,而且,他只剩下不到半年的寿命。秦墨瑶将皇帝的病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易池暝,她之所以只是告诉皇后,皇帝未来可能不能人道,那只是身体衰败的一个体征之一。皇帝尚曾建在,大齐的皇储之争便暗潮汹涌。若皇帝时日不多的消息被人传出去,那大齐距离内乱不会太远了。当然,秦墨瑶愿意对易池暝全盘托出,一来是看清他的能力,二来或许是潜藏在内心深处所谓的信任吧。她认为将大齐的江山交到易池暝的手里,总比落到其他皇子手里强。易池暝的性情虽然喜怒无常,但本质上,他会是一个明君。“那种毒,当真无解?”
易池暝沉声问道,事情严重性已经超乎了他的意料,正在往不可逆的方向发展。那群刺客逃离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刺杀皇帝。“在我所学的医学范畴之内,这种毒确实无解。如果暝王爷认识世间神医之类的人,也许有希望。”
秦墨瑶轻声道,她仔细观察着易池暝的神色,赫然正襟危坐,收起嬉皮笑脸的神色,正色道:“历代储位之争牵连甚广,王爷身为皇子,自然无法置身事外。如今大齐内有外患,眼下内乱却比外患要棘手吧?”
易池暝道:“你想说什么?”
秦墨瑶肃然道:“我可以替暝王爷达成所愿,而给予我的回报对王爷而言,也非常的简单。待王爷功成名就之际,便是我获得自由之时。”
她双手撑住桌沿,目光凝视着易池暝英俊的面庞,声音低回婉转:“王爷,这个交易如何?非常划算吧?”
易池暝的眸底闪烁着嗜血的冷意,争夺天下谈何容易,但秦墨瑶却能信誓旦旦的说出来。能夺得皇位的人,都是冒着腥风血雨,踏着皑皑白骨走上去的。而在秦墨瑶看来,她想要的自由,却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秦墨瑶从未打消过离开他身边的念头!以前她对他的喜欢,全部演变成了风花雪月。秦墨瑶变了,连她的心,也跟着变了。易池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京城之中,就没有你可以留念的东西?自由,真的那么令你趋之若鹜吗?”
秦墨瑶移开目光,看向照耀在地上的残阳,幽幽道:“王爷,我对权势,地位,钱财……一点儿都不感兴趣。能在森林中翱翔,为什么要将自己关在金丝笼中压抑度日呢。人生追求也无非一个‘乐’字,我要的东西就是如此简单。”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闪耀的眼眸注视着易池暝,“待王爷荣登大宝之时,你什么都不缺,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对你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这份买卖,划算得很。签字画押之类的流程,咱们就不做了吧?我还是信得过王爷的为人。”
易池暝定定地看着她,“你就这么肯定,本王能夺得皇位?”
“不是肯定,而是皇位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秦墨瑶笑了笑,“王爷和别的皇子,不一样。”
王爷和别的皇子,不一样……这句话像是烙铁般,深深地刻在易池暝的骨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