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池暝的病情加重了。起初秦墨瑶用针灸的方法替他压制住了毒性,但他中毒太深,针灸压制的效果不是特别显著。她翻阅了许多医书,依然没有查到他所中何毒。易池暝体内气息紊乱。“接下来我会给你用针灸压制毒性,但目前来看,你的毒性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必须尽快找到解药。”
秦墨瑶拧着眉道,她拿出银针,开始做针灸。易池暝淡淡应了一声。秦墨瑶一旦开始为病人诊治,就会投入所有的注意力。易池暝盯着她低垂的眉眼,看着她专注的神情,心底恰似有什么东西渐渐荡开了。“你体内的毒素已经潜伏有十五年以上了吧?我想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易池暝的语气淡淡的,令人也听不出情绪,但并不是嘲讽。“我不是在世华佗,世间哪有完美无缺的人。”
秦墨瑶没好气道,“我只有了解毒药的名字,才有可能给你找到解药。皇上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寿命,如果你想比皇上死得更早,那么不必说。”
易池暝眯起眼睛,“你知道敢对本王说这些大不敬的话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秦墨瑶笑道:“什么下场我不想知道,但我现在只知道你想杀我,却没有办法动手。相反,我若是想对你不利,你就只能任我宰割。”
易池暝尝试着抬手,却发现浑身无法动弹,唯一能动弹的地方,就只有嘴巴和眼睛。该死的!秦墨瑶封住了他的穴位。察觉到易池暝几乎要吃人的目光,秦墨瑶收起了嬉笑的心思,正色道:“王爷放心,你我皆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不会对你不利的。日后我还得靠你离开京城呢,当然是将你像祖宗一样供着了。”
易池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本王还没死呢。”
秦墨瑶嘿嘿一笑,“口误,用词不当,王爷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介女子一般见识。”
易池暝突然觉得头疼,并不是生理上的病痛,而是秦墨瑶将他气得头疼。未避免秦墨瑶口不择言,他索性闭上眼睛假寐。秦墨瑶并不打算放过他,“王爷,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中了什么毒?”
易池暝抿着唇,一言不发。“哎,你不说算了。”
秦墨瑶失望道,“反正你死了之后,我不需要你的休书,也能再嫁别的男人。到时候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过着夫妻的恩爱生活……”易池暝咬牙切齿道:“你就那么盼着本王死?”
明知易池暝现在不能拿秦墨瑶怎么办,但她下意识地躲远了一些,“王爷所中之毒,无药可解,既然无解,那不就是等死的命吗?王爷,不是我总盼着你不好,是你自己将自己逼死了,不怪我。”
易池暝太阳穴暴起,他强行按压下怒火,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将秦墨瑶掐死了,留下她来荼毒他的耳朵。即便要死,他也要将秦墨瑶拉下来陪葬,以免她去祸害别人。他忍无可忍,最后挤出了几个字:“秦墨瑶,你……闭嘴!”
秦墨瑶抗议道:“以王爷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安安静静的呆着,得找人说说话,万一你中途休克昏迷,一旦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即便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她说的是事实,易池暝的处境有点危险。她主要是想将他烦透了,自然就告诉她,他中了什么毒。秦墨瑶多年的职业操守不允许她见死不救,人越是不轻易得到的答案,就越有探索精神。“秦墨瑶!”
易池暝恼怒地瞪着她。秦墨瑶殷勤道:“王爷可是有什么吩咐,您要喝茶吗?”
说完,她自己倒了一杯茶,递到易池暝的嘴边,满脸期冀的看着他。易池暝觉得自己这一回是真拿秦墨瑶没办法,他动了动唇,将茶水全都喝了。“碧落。”
秦墨瑶转身之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易池暝沙哑的声音。碧落?秦墨瑶听过五毒散,鸩毒,断肠散……碧落从未有所耳闻。易池暝道:“隐族的圣药。”
他说完,不再愿意多说一个字,似乎不愿意提起某段不堪回首的记忆。秦墨瑶整个人都是懵的,在她的认知里,凡是带“圣字”的,一般是一个很牛逼的词,但碧落却是一种毒药。一个族群竟然以毒药做为圣药,也是闻所未闻。花长得好看,未必是好花。人长得好看,未必是好人,这毒药的名字好听,更不是什么好东西。秦墨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开始给易池暝取消银针。她拧着眉心,一边动手一边说道:“殷贵妃今日找我安胎。”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意注视着易池暝的脸,意图从他淡漠的俊脸上,找出一丝的蛛丝马迹。“她是真的怀孕了。”
秦墨瑶道,“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好奇吗?”
易池暝冷笑道:“殷贵妃是本王的母妃,她诞下的孩子,便是本王的手足。”
秦墨瑶收好银针,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句,“王爷和殷贵妃之间的母子情分,是真是假,想必王爷自己心里清楚。”
“秦墨瑶,你不要太放肆!”
易池暝怒斥道,“本王和殷贵妃之间的母子情分,岂是你可以随意诋毁的?莫要以为自己有点本事,本王就不敢动你。”
秦墨瑶泰然自若道:“我不妨实话告诉王爷,殷贵妃流产之后,她的脉象一向由我负责。我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她流产之后便伤了根本,以后再也无法生育。但几个月之后,殷贵妃却怀孕了。”
“她的喜脉与常人有异,虽然我诊治的结果是喜脉无疑,但她的脉象虚得很。恕我直言,殷贵妃体内怀着的龙裔,就像一股随时消散的胀气。”
易池暝是寄养在殷贵妃名下的皇子,但寄养的关系再亲近,也不如亲生的好。若殷贵妃当真喜欢易池暝,就不会暗中下毒谋害他。女人心,海底针。殷贵妃身为深宫妇人,心思自然不比旁人的少。她想要的,便是高高在上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