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走出内殿，忽然一个黑影扑倒在脚边，将太后吓了一跳，“皇后这是怎么了？隔三差五闹一闹，就不能让哀家过几天清静日子？”

她坐在首位，一看皇后披头散发，像个厉鬼，顿时厉声呵斥：“你是一国皇后，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皇后的样子！哭什么呢，哀家还没死呢！”

“太后，她回来了！”

皇后一直在重复着那句话。“谁又回来了？”

太后蹙眉道，“上一次哀家不是已经让大师超度她的灵魂，在佛门下给她立了一个牌位吗？有佛主压着，她岂敢放肆！”

“不是鸢妃，是清雅公主！”

“胡闹！”

太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清雅公主刚出世便夭折，入了皇家的祖籍，又给了封号，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凤鸣宫三天两头闹鬼，皇后是不是坏事做太多，损了阴德？”

“不是的！”

皇后摇头，“她是被殷贵妃活生生闷死的，殷贵妃偷梁换柱，将那个孩子的尸首供在了壁瓶里，送进了晴鸢阁。”

到了最后，皇后连话都说不顺了。太后瞪大了眼睛，一张老脸变得青白，颤抖着双唇，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殷贵妃将那个孩子做成了……鬼婴？”

皇后只懂得哭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太后大步上前，一巴掌抽在皇后的脸上，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地逼问：“你是否有份参与？说！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你却瞒着哀家！”

“都是殷贵妃做的！臣妾只是略施巧计，让鸢妃发现了那个壁瓶。太后，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没有参与！”

皇后跪在太后的脚边，凄厉的哭喊。太后一脚踹了过去，礼义廉耻通通顾不上了，“鸢妃入了冷宫，你当上了皇后，你的儿子当上了太子，她当上了殷贵妃，你们为何还不知足！你们有没有想过，鸢妃死了那么多年，一个活人都比不上一个死人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清雅公主是皇上的孩子，即便她夭折了，皇上依旧将她当成宝贝供着！你们将她做成了……简直歹毒！这件事若是捅出去，废后都是轻的，株连九族的大罪，哀家都保不住杨家的满门荣耀！你说！你让哀家怎么办？”

“太后，您一定要救救臣妾！臣妾以为殷贵妃死了，所有秘密都能瞒住，再也没有人知道鸢妃的事！”

“糊涂！你真当暝王隐忍低调行事的这二十多年来，真的什么都不懂吗？殷贵妃好歹是他名义上的母妃，她被关押入狱，被关押进冷宫，暝王为何不闻不问？因为他知道，殷贵妃是害死他母妃的凶手！”

太后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塌上，“殷贵妃死了，下一个人，你觉得是谁？”

皇后跌坐在地上，六神无主。太后一字一句道：“待他登基为帝，咱们杨家的好日子终归是到头了。”

“不会的，本宫的太子才是大齐的未来皇帝，暝王不过是一个王爷，还是异族的血统，他有什么资格当皇帝！”

皇后使劲儿找理由来说服自己。“熏儿被封了太子又怎样，皇上那么宠爱暝王，太子不过是他的一个替待品而已。你以为凭熏儿的资质，能当上皇帝吗？太子是你所出，你这个当母亲的，难道还不比外人清楚儿子的本事吗？”

“呜呜呜……太后，我们杨家的荣耀不能败在暝王的手里啊，你想想办法，救救臣妾和太子吧？”

太后叹息一声，“你们这是要逼死哀家这个老婆子呀……”此时，晴澜宫。“她跑出来了？”

箫晴颜放下手中的簪子，转身盯着问弦，“本宫不是嘱咐你，要将她超度，然后找个地方埋了吗？你是什么办事的！”

“方术士明明答应奴婢，会按照奴婢交待的方法做事，岂料他生了异心，想将她收服为己用。结果让她给跑了，在凤鸣宫闹了一通。皇后惊吓过度，跑到太后那儿告状去了。”

问弦说道。箫晴颜冷笑道：“皇后哪里是去告状，是心虚，跑去找太后那个老妖婆想办法去了。当年皇后的后位，不就是太后帮忙算计得来的吗？这样也好，省得本宫费心思逼皇后露出马脚，她去哪儿了？找到了吗？”

“她从凤鸣宫离开之后，便不知所终。”

“找！一定要将她找到，不能让她落在杨家人的手里！若是找到了，将她给本宫即刻送走！”

“是，奴婢遵命！”

问弦转身离开。凤鸣宫大半夜闹了那么一出，整座皇宫都笼罩在阴森诡异的氛围中。闭眼假寐的秦墨瑶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她掀开帘子下床，朝声源处走去。咔嚓！咔嚓！秦墨瑶停下脚步，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趴在桌子上，抱着一个苹果吃得正香。这不是那个东西吗？那个东西转过头来，猩红的眼睛突然变得凶狠无比，龇牙咧嘴。这……这分明是一个女婴！她将手里的苹果砸向秦墨瑶，朝房梁窜去，这一次，秦墨瑶不肯轻易将她放走！秦墨瑶扔出一张渔网，将她牢牢套住，然后用力一拽，将她摔倒在床上。“呀呀呀！”

她爬不出大网的控制，瞪着一双眼睛，甚至想用牙齿去啃渔网。秦墨瑶走近几步，用手指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捏了捏。软的，但体温却是冷的。秦墨瑶捏住她的手腕，她想用嘴咬。秦墨瑶用两根手指抵着她的头，往上抬，“别动，一会儿给你糖吃。”

“嘻嘻嘻嘻……”她果真不动了，看起来似乎很开心。秦墨瑶微微蹙眉，她没有脉搏，俨然是一个死婴。那么为何会行动自如，与活人无异？“我可以将你放出来，但你不能做任何危险的事，你必须听我的命令行事，我不会害你。”

秦墨瑶从陨石盒子中拿出一颗糖果，拆开包装纸，递到她的面前。她盯着那颗糖果，留下了哈喇子，“嘻嘻嘻……”“你点个头，这个东西就是你的。”

“呀呀呀呀！”

她的声音拔高了许多，愤怒地瞪着秦墨瑶。秦墨瑶挑了挑眉，原来她只会“嘻嘻”和“呀呀”，前者表明她很高兴，后者表明她很生气。秦墨瑶反手将糖果通过渔网的口子，精准地塞进她的嘴里，然后一抬手，将渔网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