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他们的赌注跟她有关。再低头看看两道菜，心情复杂。她稍稍都尝了尝，放下餐具，再抬头时，却有犹豫，心跳也快了几拍。两份同样美味的菜肴，光从味道上，她几乎不可能正确判断孰好孰坏。可她心里却有了答案。青笋肉片是顾承靳做的，一定。他调查她，甚至连口味都一起，每次都点的她喜欢的菜色，每一次，都有她最喜欢的青笋肉片。如此熟悉她口味的顾承靳，只有短短两天时间准备，如果再投她所好，赢面很大。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双眼睛同时盯着她，在等一个答案。她犹豫再三，抬起手指，朝红酒鹅肝指去。那一刻，她大脑一片空白。或许这是正确选择，从顾承靳身边正大光明的逃离，到一个本对自己没什么兴趣的人身边。这是一次，她必须把握住的机会。或许会惹怒顾承靳，但她无从选择。她垂下头，感觉到顾承靳正朝她方向靠近，又一点点把她拉进怀里，耳边传来他飘忽的声音。“谢谢你帮我赢下一块地皮。”

声音没有丝毫温度，也没有感谢语气。苏忆猛的一僵，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又听到燕西决冷淡里带点遗憾的说：“顾少定的规则不错。”

规则？“果然青笋肉片是苏小姐最讨厌的食物，顾少手法不高明，但依旧是你赢了。”

燕西决走了，只剩下她和顾承靳两人。从燕西决的话语里她听得明白，他们的比试，有她之前不知道的规则。他们互相指定对方做一道菜，而顾承靳指定燕西决做的青笋肉片。燕西决不知道，青笋肉片是她的最爱，可顾承靳知道，他知道却让燕西决做。其实他，是在试探她。“要不要再吃点，我没想到我的手艺还合你口味。”

被顾承靳冰凉的手牵到桌边坐下，他把鹅肝放她面前，再没有动作，只静静地看着她。淡淡的恐惧涌上心头，明明顾承靳什么都没说，却在无形中给了她巨大压力。他憎恶自己的背叛，而刚才，她正毫不保留的，背叛了他。“我，我吃不下。”

心闷得难受，她强装镇定，脑海里想过许多拙劣的解释却说不出口。“怎么了？刚才不很喜欢么，嗯？”

顾承靳对着她耳垂吐气，看她脖颈带起一片绯红，眼神晦暗。她缓缓闭上眼睛，这些平日里顾承靳可能也会说的话，在此刻，却异常刺耳。“抱歉，我可以为刚才的选择付出代价，但我不后悔那样做过。”

话音刚落，顾承靳眸色骤暗，指尖抚在她光滑的下巴处，低声呢喃：“你说什么？”

心底涌起的恐惧不假，但她讨厌这样胶着的场面也是真。她侧过脸，郑重回答：“我以为那是你做的，所以没选，我想离开你，不仅仅是现在。”

窗外阳光姣好，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撒近室内，暖洋洋的。可室内的气温变得极低。陈婉站在角落处听得一清二楚，探寻地打量起苏忆来，她本以为苏忆只是顾承靳许多情妇中的其中一个。而现在，她突然自我否定了这定义。顾承靳嘴角轻牵，冷冽的眼眸毫无笑意，却有分毫赞许。“我欣赏你的诚实，但有一点想提醒你，你的诚实，会让你更加无法从我身边离开。”

顾承靳态度笃定，苏忆见他没有暴怒，稍稍释然，平静回答：“顾少也知道，任何事都有可能，不试试看谁都无法确定。”

“那就，试试看。”

他手掌突然放在她脑后，拉她靠近自己，在她唇瓣上轻啄一下就离开，没有继续下去。苏忆被这一吻弄得莫名其妙，也明白自己这次选择的失败和顾承靳的“提醒”都意味着她今后的每一步路会更加艰难。但她的确丝毫不悔，要是不试这一次，她也无法确定，顾承靳真的在防她。回到学校后，顾柔柔和沈浩将要订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仿佛每一个角落都在讨论这件事情。苏忆只能让自己更加专注在学习上，才能试着对这些流言蜚语百毒不侵。毕竟一但提到沈浩和顾柔柔，总免不了，会提及她二三。即便绕开了流言，却也在这偌大的校园里，绕不开曾经有过无数交集的两人再相遇。下了体育课后往更衣室走的苏忆突然被一个力道拽到角落里，等她回过神来看到沈浩一脸犹豫时，她的脸色也跟着垮了下来。“松手，别做让人误会的事。”

“小忆你听我说，之前你可能还没想太清楚，我会给你时间让你明白为止，只要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沈浩说得很急，眼神四下张望，唯恐有人经过看到他们。苏忆冷笑：“等我？带着别人未婚夫的身份？”

沈浩脸色白了白，急着解释：“小忆，大局为重，我是迫不得已。”

想起那天电脑上，偷拍关于沈浩和顾柔柔对话的场面，她亲耳听到从他嘴里说出“结巴”“孤儿”字样。再看到沈浩本人，只觉得恶心反胃。“婚礼什么时候？”

苏忆冷不丁冒了一句。沈浩错愕，老实回答：“下个月十八号。”

“我会参加。”

苏忆一脸认真：“我会亲眼看看，那个曾经对我海誓山盟的你，在对另一个女人宣誓的龌龊样子。”

她一把甩开沈浩的手，快步朝更衣室方向走去，留下一脸挫败的沈浩，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