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顾承靳森森语调里冒着寒气，微眯的眼眸散着危险讯息。苏忆大脑当机，仿佛没完全听懂陈婉话里的意思。陈婉郑重点头：“燕氏公布了跟顾氏意向合作的通告，说是……相关内容已经有内部人员在接洽当中。”

“谁！”

顾承靳是真的恼了，蓦地冰冷的手一下子扣起苏忆的手，带着她匆匆往车上走，陈婉跟着，拉开车门容顾承靳和苏忆上车后回答：“消息传出是顾总您的哥哥，顾成山接洽的。”

早已端坐在车上的顾承靳面色清冷：“回顾宅。”

司机踩一脚油门，直朝顾宅去。苏忆惴惴不安，见顾承靳脸色异常难看，小心翼翼的扫他几眼，再吞吐道：“你哥哥还不知道公司的内部安排吗？”

原本是想一次性重创燕氏，哪知道燕氏顺势攀上顾氏的高枝，没有窃取成功机密，却依然拉了顾氏下水，可见燕西决的手段多阴毒。“他？”

语气里的不屑溢出，顾承靳冷冷道：“他除了比我大几岁之外，流着顾氏的血液外，还有什么资格留在顾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苏忆不知道如何出言安慰，只能静观其变。等到了顾宅后，他们进了客厅，顾成山得到通知立马下楼，脸上的狂喜展露无遗，一边拍手一边眉飞色舞道：“承靳啊，你怎么过来了，我正想找你，我跟你说，我和燕氏啊，谈了一笔大生意，稳赚不赔！”

顾承靳冷着脸等到顾成山走到他面前后，才一把扔出手中的文件夹，纸片横飞：“看看你做的好事。”

顾成山嘴角的笑容僵硬，他眼神迟疑的看了眼顾承靳，再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一张一张地看，直到脸色发白，如灰烬般失色。“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成山结巴得不知所措，手里的纸张顺势滑落。“顾氏什么时候由的你来做主？生意？你亏空顾氏的速度慢点，我就谢天谢地了！”

顾承靳淡漠的眼神冷冷地扫向顾成山，惹得顾成山不自主得打起哆嗦。“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燕西决主动找我谈合作项目，说至少让顾氏盈利十个百分点，我看了看合同内容没有一点问题，才跟他签了合约，我都是为了顾氏好，也想分担一点你的压力，我真不是故意的。”

顾成山叫苦连天，他拍着额头哀嚎，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在商界初出茅庐的燕西决那栽了个跟头！“收起你的好心，”顾承靳丝毫不接受顾成山犯下荒唐错误的理由，眼底抹过几分嫌弃：“小心你在顾氏的股份。”

顾成山的心狠狠地往下沉，他正想开口解释，楼上突然传出熟悉的声音，让现场的气氛，降至冰点。“爸，谁来了啊，这么吵，不知道我在睡觉吗！”

顾柔柔站在二楼楼梯口处，身穿一袭粉红色真丝睡裙，抬起手背揉着犯困的眼睛，凌乱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整理，当她总算意识到气氛不对，放下手来，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楼下的客厅，看清楚后，一下尖着嗓音叫出声来。“啊！爸，爸爸，你们，小叔怎么会在这里！”

惊慌失措的顾柔柔连连后退，她才偷偷从美国跑回来两天，没想到就刚巧碰见了顾承靳！顾成山额前冒着细密的汗珠，连忙朝黑着脸的顾承靳解释：“承靳啊，柔柔只是回来两天，马上就回去，马上就回去的。”

苏忆也没料到突然见到许久未见的顾柔柔，她曾仿佛快要从她的生命里淡出时，居然又重新回归，她难以想象，接下来的日子里，会不会被顾柔柔又搅得天翻地覆。“够了，”顾承靳冷声呵斥，他的耐心已经降到了临界点：“不用小心了，你在顾氏百分之三的股份，周一交回。”

顾承靳一握苏忆的手，牵着她转身，楼上的顾柔柔也听到了话，立马三两步跑下来，挽着顾承靳的另一只手臂，抵死不撒手：“小叔，求求你，求求原谅我吧，我保证不犯错了，那所学校真的很可怕，我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快被逼疯了！”

顾柔柔诉说时一脸的恐惧，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没有撒谎，在军事化管理的学校里，简直像人间炼狱，她实在忍不住，电话里每一天都哭，才被允许回国，这刚才两天，怎么就这么倒霉！苏忆注意到，顾承靳依然冷着脸，却收了对顾成山的压迫气势，任由顾柔柔死死的抱住自己的手，也没开口呵斥一句。想来，他还是在意顾柔柔这个侄女的吧。顾柔柔以为自己说得有戏，立马加重了语气重新撒娇求情，她一听到要收回股份，再怎么无知也明白，这关系到他们一家三口的经济，真收回去，她还怎么卖名牌了！“小叔求求你，就给我们家一次机会，就放我回来了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爸也不会再让你生气了，别让我们分开，好不好，小叔！”

气氛胶着，顾承靳在顾柔柔惶恐的眼神下，一点点推掉她挽着自己的手，斜睨她一眼：“你要求，就求他。”

顾承靳拉她到苏忆面前，如斯要求。就连苏忆也吃了一惊，原本只打算默默旁观这家人的家务事，哪知道顾承靳一句话把她也牵连进来。愣着不动的顾柔柔不是没听清顾承靳的话，只是如何让她面对自己昔日的情敌，还要说出求情的话，之前一直嘲讽苏忆的人，明明是她！一旁的顾成山眼见有戏，立马狗腿跑到顾柔柔旁边，用力扯了扯她手：“你倒是快一点啊，给你小婶道个歉，这一切都过去了，承靳啊，股份的事就心啊放一边吧，我会将功补过的，柔柔，快点，还愣着干什么。”

为了得到顾承靳的原谅，顾成山也不再看重苏忆的身份，管她跟顾承靳之间是什么关系，毕竟都是暂时的，现在保命要紧。顾柔柔脸上全是委屈，心酸地等着苏忆，苏忆却耸耸肩，淡淡的先开了口：“无所谓，你可以不道歉。”

在顾柔柔和顾成山都快要燃起希望时，苏忆又补充：“那你回美国，你爸爸的股份上缴，二选一，这很公平。”

两父女的心一度降道谷底。顾承靳扫了表情冷静的苏忆一眼，欣赏地看着她，淡笑不语。又过了些时间，顾柔柔迟迟不动作，苏忆却不着急，好整以暇地等，反正她只不过是被顾承靳时不时赋予特权的小跟班，尝到甜头后也不会错失好时机。她怎么可能忘记，顾柔柔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一切，报应这回事，原来是真的。“你，”顾柔柔快把牙齿都咬碎，面前的苏忆还一副得逞的模样她更是来气，差点一口气就把否决话说出来。对她了如指掌的顾成山立马抬手就是一个耳光，阻止了她，眼睁睁对上顾柔柔难以置信的眼神，顾成山痛心：“你快点给你小婶道歉，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国！”

他掌握了耳光的力道，不会太疼，可这种被苏忆当笑话看的耻辱如何能让她咽下这口气，顾柔柔已到崩溃暴走的边缘。顾成山也气糊涂了，又举起了手掌，还没落下，就被一只手中途拦截，他慌张的看着阻拦他的顾承靳。“够了，少在我面前演戏，限你一个星期之内收拾好你的烂摊子，不然你就别想再留在顾氏当唯一的废物。”

顾承靳甩开顾成山的手，警告道，又转眼扫向一脸委屈的顾柔柔，同样没放过她，咬字极重：“要么道歉，要么坐今天最早的飞机回美国，五年之内不准回国，我会找人在美国扣留你的护照，我说到做到。”

顾柔柔彻底感受到自己鲁莽带来的严重后果，她吞咽下口水，以及其勉强的态度哽咽道：“对不起。”

她声音极低，苏忆却听得清楚，本想顺势为难她一番，见顾柔柔表情实在难看，索性放她一马，却不忘当着她的面，反牵起顾承靳的手，以示他们“夫妻”恩爱。“看在你小叔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不要有下次。”

算是成功又闹了一次顾家，从里面出来，苏忆已是一身的汗，顾柔柔真的回国了，她现在还不愿百分百相信，这像魔障一样出现在她过去的女人，又回来了。回去是顾承靳开的车，他瞥见苏忆难看的脸色便问：“不高兴了？我叫陈婉定机票。”

“不用了，”苏忆摇摇头，嘴角牵起苦笑：“既然你这么疼爱侄女，故意放她回来，我又怎么好意思打扰你们亲人恩爱。”

细想过程，若没有经得顾承靳的默许，顾柔柔怎么有胆量从美国偷跑回来，他又何必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冷血无情的一面。“小忆，”顾承靳也不避，直面回答：“无论如何，她是我侄女，还很小，吃点教训就够了，她也没有威胁到你了，不是吗。”

这么说就是默认了，苏忆视线转向车窗外，面无表情的回答：“这些都是你的家事，你自己决定。”

话音刚落，一个急刹，要不是有安全带在，她险些撞到前窗，回过头瞪向顾承靳，却见他也同样愤怒。“我的家事？”

顾承靳轻掐她下巴，咬字极重的反问一遍：“让你委屈了，这也是你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