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转醒的姚依林仍然昏昏沉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乍然见到艾舞纱这么介绍自己,内心暗暗惊愕,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爹地,你放了伯母吧,好不好?就当我求你了。你堂堂一个大男人挟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啊。爹地,我还要嫁给炽焰呢,你别让我难做人,好不好?”
此时此刻的艾舞纱已经人格分裂。井尘看出了她的异样,不想理她。此时此刻形势对他很不利,他没有多余的心力去顾忌太多。姚依林是他手上最有效的护身符,一旦失去,殷炽焰岂会不对他赶尽杀绝?其实,他们算是同一类人。个性隐忍,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一切。现在殷炽焰想利用舞纱牵制住他,只是想要羞辱他,乱了他的思绪而已。“殷夫人,你有什么话要对贵公子说吗?”
冷森森的寒气吹在姚依林耳畔,她的意识总算全部清醒。“炽焰,不要管我,做你想做的事。”
姚依林的话大大出乎了井尘的预料,也更加羞怒不已。“妈咪,你放心,若是有人敢伤害你,我必让他付出十倍百倍惨痛的代价!”
话是对姚依林说的,却是说给井尘听的。“很好。有魄力。不过,殷炽焰,我必须提醒你一句,我们对峙得越久对慕容王室越有利。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抓到慕容琛那个老狐狸,你确定我们要继续玩这种无聊,损己利人的游戏吗?”
井尘换种战术。井尘缓步上前,冰眸里满是嘲讽:“井尘,我可真是佩服你的定力,到现在才想要和我合作,是不是晚了点?你现在放了我妈咪,我可以念在你是舞纱父亲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就来看看到底鹿死谁手吧。你们给我上。”
手指向殷炽焰,气势如虹。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保镖竟一个都没有动。“你们……”咬牙切齿,面部扭曲得厉害。凌厉如刀的目光望向双手抱臂,半靠着石柱的殷炽焰。原来,他才是被戏耍的那一个。殷炽焰逼他谋反,然后趁机捉拿他,他就成了功臣。这一抬的确非常非常高明,如此一来,他就算杀了王室中人,报了私恩,这笔帐也会算到他头上来的。他殷炽焰干干净净,是国家和民族的英雄。“放了我妈咪,我给你留一条生路。”
用最闲散的姿势说着残忍的话,这次井尘再不会轻视他,认为他是在虚张声势。是他太自负了,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殷炽焰不知不觉,无声无息收买了他的人,利用他的女儿,现在还抓住他全家。紧紧抓住手中最后的筹码,枪抵着姚依林的咽喉:“准备一架直升机,否则,我杀了她。”
“井总,你怎么到现在还这么天真啊?你是自幼生长在富贵之家的少爷,你能忍受得了逃亡,巅沛流离的生活吗?就算你能屈能伸,你的家人,你真的不管了吗?若你真是无毒不丈夫,我就先杀了她。”
前一秒还在轻轻松松劝着他,下一秒动作快速扑向慕容雅音,一把扣住她的喉咙。笑得比魔鬼还可恶:“我知道艾舞纱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她充其量只是你养的一个洋娃娃,舍弃了也不可惜。但她呢?你舍得了她吗?”
井尘黑色的眸子果然渐渐聚起风暴,呈现出一种嗜杀的血红色:“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哈……井总果然不愧痴情种的名头。好了,既然我们各有各爱,各有牵挂,那就交换吧。”
冰眸一片狠辣。“给我们一架直升机,等我们安全离开后,我就放了姚依林。否则,我跟她同归于尽。殷炽焰,别怀疑我的话。”
情势对他非常不利,他现在必须走。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钱财,名利,地位虽是人生追求,却都比不得性命重要。有了命,一切可以从头再来。他唯一不能放手的就是慕容雅音。“看来,这笔交易是谈不成了。那我只好……”拖长了尾音,一记冷冷的刀锋扫向井紫妙,侍卫会意一把提起了吓得浑身哆嗦的她。“紫妙。”
慕容雅音惊呼一声,挣扎着却抵不过殷炽焰的力气。井尘赤目欲裂:“殷炽焰,你敢!”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有不敢做的事吗?”
朝侍卫抛了个眼神,侍卫抽出腰间的刀,快速削下井紫妙一簇头发。发丝翩然落地,刀法又快又准,井紫妙只觉得脖子一凉,吓得晕了过去。“紫妙,不要。”
慕容雅音撕心裂肺的哭喊,慕容伯逸的惊呼随后响起:“炽焰,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紫妙,可是你的表妹啊。”
“哈哈哈哈……表妹?好一个表妹啊,笑死人了。慕容伯逸,你真以为我会认你吗?不,你只是个玩弄女人却不敢承认的懦夫。你知道这些年来,妈咪为了你承受了些什么吗?你以为自己很聪明,还是当全天下都是傻瓜?殷正纯早就发现了,可他不敢对付你,甚至还要和你维持着好兄弟的表象。每当他心情不好时就拿妈咪出气,这些你都知道吗?不,你甚至不知道有我这个儿子的存在。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让她为你受尽委曲。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你配吗?”
他恨慕容伯逸,恨他的敢做不敢当,恨他的懦弱和无能。什么丑闻,什么身不由己都是借口,借口。他是想偷欢又不肯承担责任,他深深地鄙视他,瞧不起他。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个父亲感到羞耻,偏偏他的身体里流着他的血,这一点是他穷尽一生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依林,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愧疚的眸子望向被挟持的姚依林,他对不起她。姚依林紧咬着下唇,什么都不肯说,闭上眼,滑下两行清泪。“对不起,依林。”
万分愧疚地垂下了头,他辜负了她,辜负了伊莱兮。她们都是好女人,只是,他的心太小,责任太重,做不出妥善的选择,只能委曲她们。“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杀你这些年来对我妈咪的亏欠和伤害了吗?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殷炽焰心硬如铁,说什么都不肯原谅他。“我……”对上殷炽焰仇视的眸子,慕容伯逸满面愧疚。井尘眼中多了几分快意,这是一场好戏啊,他等待了很久了。只不过时间有限,他等下次再好好欣赏欣赏。“你们父子俩相认的戏码,我不感兴趣。殷炽焰,我给你最后十秒钟考虑。”
下了最后通牒。“哼,井尘,你到现在还不死心,还想逃?世界是很大,但已经没了你的容身之处了。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好,我就让你看看。”
抬起手,击了两下掌。一名微胖,西装革履,看上去气质不凡的男人从门外走来,阳光很强,一开始认不出来者是谁,待看清后脸色大变:“安少倾,是你。”
含笑点点头:“井总,好久不见。”
井尘眯起眼,寒气森森地问:“你和殷炽焰是一伙的。”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我们是合作者。你应该知道的,政客和商人一样,谁提供的帮忙大,给了利益均沾多,我就跟谁合作。不过,井尘,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是愿意与你再合作的。你是个慷慨大方的合作者,只是,殷少的条件提供很优渥。”
安少倾面不改色,毫无愧意。“他给了你什么条件?”
井尘不死心地问。“S国全国一半油田20年的开采权。”
安少倾大方说出。井尘还没说话,慕容伯逸已经痛斥出声:“殷炽焰,你怎么会这么做?这样无疑将半壁江山拱手让人。你知不知道石油是S国的经济命脉?”
“我要做什么,不需要你来教我。”
对于慕容伯逸,殷炽焰除了恨还是恨。对于慕容王室,与其说他想得到,不如说想毁灭。“井尘,你最后的退路已经没了,乖乖束手就擒吧,我留你一个全尸。”
他手上握有他所有的把柄,所有亲人的命,他就不信井尘能飞上天去。不,他除了地狱,已经无处可去了。“是吗?那我真该谢谢你的慷慨。”
井尘怒极反笑,枪抵着姚依林的眉心,扣动扳机。见他一副欲与母亲同归于尽的绝然样子,殷炽焰心中一惊。他做了这么多,就是要为母亲出一口气。他要让她为他感到自豪和骄傲,要她站上金字塔的顶端受人膜拜。如果他连她的命都保不住,那么,他今天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该死的井尘,他就不信,他治不了他。缓缓扬起手上的刀对准慕容雅音的颈动脉:“你动手吧,我会让你的亲人一个个下地狱去陪你的。”
慕容雅音没有开口求饶,只是,认命地,缓缓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