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的雪并没有做过多的处理，只是稍稍铲除了必经小道上的雪层，一切还是保持着风雪肆虐过后的样子。树儿被厚重的雪压弯了腰，四季常绿的草儿更是被大雪彻底覆盖，不远处的八角亭伫立在雪地里，更显韵味。“是不是好想下去玩？”

冬天是两个人最讨厌的季节，雪却是他们最喜欢的。每年下雪的时候，他们都会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全副武装好，然后到安静的小树林听雪花降落的声音，感受那静谧的氛围。即便是没有赶上下雪的时候，两个人也会在雪地里嬉闹一番。当初池原辰交往的时候，这个习惯也都没有改变，如今看来，多年的习惯是真的要改了。“你不想吗？”

被问及的顾念并不答话，倒是反问起了夏沫。相视一笑，夏沫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腿上，“就你此时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的脚吧。”

“夏沫，你这个人真是没劲透了，真不想和你说话了。”

“那就别说呗，我和你说就好了。”

“见过厚脸皮的，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厚脸皮的！”

没好气的白了夏沫一眼，顾念的话语之间听来似乎全是嫌弃，但是嘴角的下移却是怎么都欺骗不了人的。“你不是一直说我是牛皮糖，想甩也甩不掉吗？没错，我就是你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调侃着对方，快乐的氛围紧紧缠绕在两人之间。‘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和谐的气氛，佣人快步迎了过去，小铁门才一打开，霍云帆凶神恶煞的模样便瞬间出现在门口。“让慕容轩宇出来见我。”

“抱歉，少爷不在家，先生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说着慕容轩宇早就布置好的台词，佣人就要关门。“少说瞎话，我的人一直在外面守着。三天前，他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外出过。想骗我，找点其他的理由！”

“少爷真的不在家。”

即便谎言已经被戳破，佣人还是坚持着自己的立场。“你告诉慕容轩宇，他今天要是不来见我。就不要怪我霍家不顾当年情谊！”

“等少爷回家，我会将这话一字不落的转告。”

恭谨地回应着霍云帆的话，佣人微微颔首，正要关门。“等等！”

清脆的制止声响起。喊出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顾念。“小念念，你……”不解地看着好友，夏沫一脸不解。“沫沫，麻烦你推我过去，有些事情，我必须和他说清楚。”

“小念念，你是不是疯了，你好不容易才从他身边逃出来的。怎么还……”“我在N市只有你一个真朋友，就算你有意欺瞒，他也绝对不会相信的。我还是去见见他，有些事情……说清楚就好了。”

“你以为你和那个男人说得清楚吗？”

担忧和怒气交杂着，夏沫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逃避总不是办法，终究还是要面对的。沫沫，你就推我过去吧……”念看着好友气呼呼的样子，顾念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放心，隔着铁门呢！况且，这里可是慕容家的宅子，一般人不敢动手的。”

阴沉着脸，夏沫不语。“沫沫……”低低的声音似是带着几分祈求的意思，让夏沫心生不忍，“你会陪着我的，对吧？”

这样的话一出口，夏沫瞬间便没有了抵抗力。扁了扁嘴，不甚情愿地开口，“好了好了，我推你过去就是了。”

……“终于舍得出现了？！”

一见到顾念，霍云帆便恶声恶气地开口。那态度让夏沫蹭蹭的便来了火，“霍云帆，这里可不是霍家，请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

冷沉的话语让霍云帆眉头微蹙，却仿似没有听见，继续追问，“顾念，你以为你躲在慕容家，我就拿你没辙了吗？”

“当然不是，你霍家权大势大，多得是手段逼我妥协……”轻哼了声，顾念轻轻淡淡的出声，言语之间尽是嘲讽。“跟我回去！”

“霍云帆，我以为，我们之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结束？”

低沉重复一遍，霍云帆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顾念，你以为自己是谁，你说结束，就结束？”

“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那个孩子，不是我不要他的，而是你自己选择放弃他！如果你非要算在我的头上，一命还一命，我也还清楚了！只不过我运气好，没有死的掉而已，还是……你非得要亲眼看见我死，才算满意？”

前半段话，顾念的声音里透着难掩的愤怒。到了后半段，音调却陡然冷沉了下去，阴测测的表情更是慑人。冰冷的话语相当绝情，更没有丝毫感情的启承转接。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眼前的顾念，让霍云帆想起了那天的她。绝望，冷然……“哦，对的，我差点忘记了。霍少爷说过，在你的心里，我的死活……根本就不重要！”

在他还未开口之前，顾念冷笑着接道。话一出口，夏沫的心便狠狠地拧紧，瞥向好友的眸底多了心疼。她知道霍云帆渣，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不管怎么样，好歹曾经也相爱过一场，有一段还算得上美好的回忆。他，怎么就能说出这样的话……念念当时一定难受得快要死掉了，所以才会那么义无反顾地从楼上跳下去吧！“别拿我说过的话堵我，在我的心里，你不过就是一个赎罪的工具。”

“赎罪……呵呵，赎罪……”呐呐重复了几遍，顾念忽地仰头大笑了起来。“哈哈哈……霍云帆，你可真是会说笑话。你到底还记不记得那个孩子是怎么消失的？”

冷着嗓音的质问，没有得到霍云帆的回应。撇撇嘴角，顾念冷笑了一声，“你说我为了要和你结婚，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还说，我要是真的怀孕了，你也绝对不会让我生下来！”

过往的记忆被一层层地打开，那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掀开，伤口血淋淋的暴露在阳光下。“……霍云帆，你还记得吗？我都跪下来求你了，你还是搂着别的女人离开了……是你狠狠地推开了我，我才会撞到桌角上……霍云帆，到底是我欠了他，还是你？”

一口气将所有的话说完，顾念的心已经连呼吸都疼得无以复加了。周遭的空气在这一瞬间凝结了起来，蹙眉看着对面分明已经红了眼眶，却还要假装坚强的女人，霍云帆的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各种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但是，最后从吐出的却是……“那又如何？”

简单的四个字，在顾念已经破碎不堪的心上再狠狠地踩了一脚，身子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孩子在你的肚子里，没有保护好他，就是你的……”责任！“霍云帆，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没有让他将最后几个字说完，夏沫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巴掌大的小脸上已经被怒气涨的通红。“霍云帆，你好歹也是个七尺男儿，怎么就说得出那么不负责任的话……你怪念念没有保护好孩子，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若不是你自己贪欢，念念怎么可能会怀孕……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保护这个女人！既然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对待她，现在又何必来纠缠她！”

“沫沫……别说了……”轻淡的出言阻止好友的打抱不平，顾念表情淡漠。“霍云帆，我一直都觉得，你或许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少爷，但起码还知道‘责任’两个字……看来，是我太高估你了。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个男人。”

卷翘的睫毛扑扇了几下，目光直勾勾地望进他的双眸，已经失去血色的唇抿了抿，“霍云帆，你听清楚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和你之间都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否则，就不要怪我采用正当的手段保护自己。”

“顾念，你再说一遍试试！”

咬牙切齿地开口，看似气急败坏的语气里，隐约含着几分暴躁和焦急。“沫沫，我想回房休息了。”

无视霍云帆的歇斯底里，顾念冲着身边的人浅笑出声。“那我们回去了。”

推着顾念转身，夏沫冲不远处的佣人交代着，“关门吧，以后看见是他，门都不用开！”

“顾念，你给我回来！”

没有回应，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顾念，你绝对会后悔的！”

最后一声低吼，被铁门彻底地关在了门外。纵使如此，他的话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入了顾念的耳内，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后悔吗？这辈子，她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后悔的？爱情？孩子？亦或是……婚姻？这些事情，明明都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又哪里来的‘后悔’一说？霍云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顾念离开你就活不成了吧？男人……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