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黑除恶领导办公室主任，虽然没有职级，但是，却有很大的权利。所以，尽管办公室内有不少职务、年龄比秦志远高的人，却从不会对他是什么脸色，耍什么性子。秦志远现在是顾城最炙手可热的职场新贵，一号大秘，市委书记最亲近的人，谁招惹他，那真是纯找不自在。别说市委这边的各部门，就是市政府那边的副秘书长卢昌杰，对他也是恭敬有加。其实，大家都知道，卢昌杰之所以被派到这办公室里，不是为了做多少事情，而是为了刺探情报。说白了，他就是万振侯的耳目，但凡这边有个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传到万振侯那边。本来，卢昌杰跟秦志远的关系很一般，虽然说没到两看相厌的地步，但是平时基本上没有什么交流。秦志远在上面忙完，抽空到这边处理事情。因为行动已经扩展到下属各县，所以工作量陡然增多，以至于他每天必须在这边工作半小时到一小时。今天周一，周末两天的工作都堆了过来，确实不少。他忍不住想，这只是一方面的工作，就这么忙碌，书记市长要管理整座城市几百万人口的大大小小事情，又该忙什么样？所以说，戴多大帽子，担多大责任，受多大劳累，还真有一定道理。周末时，孙雅带着李月琴来他这边，还在他家住了一天。结果，除了找机会偷偷跟孙雅摸摸抱抱的，根本没机会做别的。不过，他这个周末过的倒是舒服，简直就是老太爷的日子，这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逍遥呀。他不由自主的摇摇头，叹了口气。突然，有人敲门，他一看，竟是卢昌杰。只见卢昌杰竟先是关了门，才在他面前坐下。“卢秘书长，您有什么事情吗？来，请这边坐。”

秦志远指着沙发，一边说着，一边去柜子里找杯子和茶叶。“别麻烦，别麻烦，秦主任，您不用麻烦。”

您？秦志远感觉有些梦幻。卢昌杰今年四十多岁了，比他爸都小不了多少岁。而且还是堂堂的市政府副秘书长，副处级干部。竟然会用敬称，跟他这个没名没分的正科级说话。“卢秘书长，您这…把我弄蒙了，给您倒茶，这是应该的呀。”

卢昌杰或许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用自嘲的口吻说道：“秦主任，您可是伺候书记的，我可不敢让您伺候我，所以，让我来吧，您别客气。”

秦志远哪儿能让副秘书长自己倒茶？无论从任何方面讲，都不可能这样。他很利落的斟好茶，放在卢昌杰面前。“卢秘书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

“不敢不敢。”

卢昌杰说着，两只手搅到了一起，脸色变得有些尴尬。秦志远想来想去，觉得卢昌杰可能是因为私事找自己，要不然根本不需要关门。最近正在进行扫黑除恶，难道是他家的哪个亲戚出事儿了？想到这里，他说：“卢秘书长，您要是有事，就尽管说，只要在我力所能及范围之内，不违背原则，不违背纪律的，我一定帮忙。”

卢昌杰一愣，随即苦笑一下。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估计也是在措辞。放下茶杯，他面带苦涩地说道：“秦主任，按理说，我是市政府那边的人，有什么事儿不该求到您。但说实话，我是真没办法了。”

卢昌杰今年43岁。这是个十分尴尬的年龄。基本上，想上厅级，最好在45岁之前。一旦超过45岁，不说没有机会，但在号召干部年轻化的今天，实在是太难了。这两年，卢昌杰鞍前马后，伺候万振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是，让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走上了比较好的岗位，最次也是个副局长之类。可他呢，还是在副秘书长位子上晃荡。眼瞅着这次人事调整，是最后的机会，他也铆足了劲儿，想要下去锻炼一下。说白了，就是想利用这次机会，谋个正处。两年正处干完，如果有好机会，顺势上个副厅。没有好机会，熬个十来年，退休时弄个副厅级待遇，也不是不行。但眼下，这次人事调整是个大坎儿。万振侯、管海峰，还有市政府秘书长童俊杰，都说这次他一定可以上正处。但是，他心里一直没底。于是，就想在人事调整会之前，确认一下名单里到底有没有他。如果有，那就不说什么了。如果没有，他打算豁出去，一定跟万振侯他们大闹一场。这些年，他手里也掌握了一些万振侯的某些东西，这是他保命用的。如果万振侯敢过河拆桥，那他不介意两败俱伤，甚至哪怕死，也要咬下万振侯一块肉。但，他根本没有别的门路能够打听到这个事儿。毕竟，在上会之前，这个调整名单是保密的。当然，天下没有真正保密的事儿。大院里，小道消息往往到最后都会在某种程度上得到应验。但随着人事会议召开的日期的逐渐临近，并没有任何人说他如何如何。他就觉得，这是不是从侧面证明，这次调整，他肯定没戏了？这种想法像是一个心魔一般，一直撕咬着他的内心。这些天，他就跟魔怔了一样，什么都干不下去，什么都不想干，只顾着琢磨这事儿。组织部那边，现在跟市政府是两个系统，更处的很差，两边互相不待见。想了一圈儿，他把主意打到了秦志远身上。秦志远帮他落实职位，估计没那么大本事，就是有，人家也不会替他出那么大力。但是，如果只是打听一下名单上有没有他，这事儿还真不难。当然，天下绝没有白来的午餐。卢昌杰很明白这个道理。“秦主任，能不能赏脸，今晚一起吃个饭？我这个事情，一时半会儿还说不清楚，唉，需要您指点迷津呀。”

秦志远第一感觉，就是万振侯给自己下套。所以，他立刻拒绝道：“卢秘书长，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我真不能确定什么时候下班。”

卢昌杰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甚至油然产生一种绝望地情绪。秦志远看得很清楚，真被他吓了一跳。“卢秘书长，你到底有什么事，不如就现在说。”

卢昌杰眨眨眼，原本心如死灰的他突然觉得又有了复活的可能。他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情况和担忧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他赧然道：“秦主任，这事儿确实让人笑话，但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了。想来想去，只有找您。”

“我有个疑惑，请卢秘书长您别介意。”

秦志远想了想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找市长或者秘书长？”

卢昌杰苦笑了下。如果能够得到确切消息，他还会找秦志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