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都是领导干部，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方玉良狠狠瞪了已经吓瘫的何海峰。“乔峰，赶紧报警。”

“韩市长，立刻给振侯市长打电话，向他汇报这边的情况。”

方玉良吩咐完，向坍塌区跑去。秦志远感觉自己天旋地转的，好一会儿，才算清醒一些。他赶紧站起来，发现现场已经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灰尘弥漫，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他勉强辨认了下方向，赶紧向外跑。这时候，可不是扒拉砖头救人的时候。里面灰尘太多了，就这几十秒，他就感觉到鼻子嘴巴甚至嗓子里全都是灰尘。模模糊糊的，他好像看到一个人影。又跑了两步，原来是方玉良。秦志远猛地冲过去，一把抱住方玉良。“老板，别，灰尘太大，根本待不住人，您赶紧向后退，安全第一。”

方玉良见到秦志远，松了一口气，急切地问他有没有事。这一瞬间，秦志远十分感动，心中一股热流涌动。不过，为了避免可能再次出现的二次坍塌，他赶紧把方玉良拽到远处。“老板，我立刻给相关部门打电话。”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何海峰鬼鬼祟祟的拿出手机。他也没理会，自顾自的打给了监管局、纪委、公安局、消防队等部门。这么大的声响，早已惊动了其他人。不大一会儿，就有好多人冲了过来，其中就包括陪同方玉良调研的人员。灰头土脸的方玉良指着何海峰，道：“你，不准离开乔秘书长的视线，听明白了吗？”

何海峰举着电话，正弯着腰往学校外面走，听到方玉良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手机都扔了。方玉良摇了摇头，这样的领导，简直丢人。乔峰、赵新材、秦志远等人安排好工作，第一时间冲进坍塌区，带领闻讯赶来的工人、群众开始搬运各种垃圾。十来分钟后，消防和公安最先赶来。他们是生力军，第一时间就冲上第一线。又过了大约一刻钟，其他行局开始陆续过来。最后，万振侯带着秘书和市政府秘书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跟方玉良打了声招呼后，立刻找几个部门，研究善后问题。二中的拆除新建项目，是市政府主导的，方玉良从来没掺和。万振侯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当仁不让的开始发号施令。“甄支队长、冯局长，你们消防和公安立刻组织人手，进行挖掘抢救。”

“齐局长，你们建设局立刻介入，对项目施工单位进行调查，给我找出坍塌的原因。”

“郑局长，你们卫生局立刻组织各医院，组成医疗救助小组，腾出床位，准备好人员、血浆、药物等，为伤员开辟治疗绿色通道。”

“对了，冯局长，你们公安立刻安排人，把承建单位相关领导和主要负责人控制起来。”

“吴书记，你们纪委提前介入，对可能出现的渎职或者贪腐行为进行调查。”

“啊。不，万市长，我是冤枉的，冤枉的呀。”

何海峰听到这话，立刻向万振侯扑去。这个锅他背不了。现场工人至少三四十人，危房倒塌后，至少一二十人砸在下面，看这架势，肯定要死人。他作为教育局局长，失察责任肯定跑不了，但是，让他为这个工程方背锅，想都别想。但是，是上面有人给他打了招呼，他才把工程给了孙慧鑫，外面都传说孙慧鑫是他小舅子，简直扯淡。如果不是上面发话，他可能这样做吗？万振侯黑着脸，二中项目是市政府今年的重点项目，还没开工就出了这样的事儿，他这个市长难辞其咎。可没承想，何海峰竟然在这里叫冤枉，这等于打他的脸呀。“何海峰，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还有个大局局长的风范吗？你给我老实点，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立刻配合各方，把事故损失降到最低，而不是在这里乱叫。你市教育局局长，这是教育局的项目，你的领导责任呢？如果你不是局长，那就不用承担这个责任”何海峰低下了头，他是真不敢跟万振侯争辩。不过，他也不会等死，已经开始在心里琢磨，怎么才能让自己减轻罪责了。“玉良书记，您看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立刻成立事故原因调查小组，公检法提前介入。绝不能对亡故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肩上逍遥法外。”

“立刻冻结二中项目的招标程序，重新审查各环节，看看招标环节有没有徇私舞弊情况，最重要的是要查清楚还没最后中标，这个企业怎么有本事提前进场？”

“全力救治伤者，决不能因为医疗费用问题或者床位问题延误治疗时机。”

“立刻启动先行赔付工作，对可能出现的伤亡赔偿，要及时做好伤者家属的工作，如果有需要，提前向家属或者伤者赔偿。”

“通知民政和劳动部门，做好伤残工伤认定以及后续相关工作的跟进与落实。”

“另外，尽快通过报纸宣传部门，绝对不能任由外界胡乱猜测事故原因或者传谣造谣。必要时候，我们要主动召开记者发布会，说明相关情况。”

“还有，先向长川省长汇报这个情况，等具体伤亡数字出来后，还要再次汇报。”

“振侯市长，在这个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心软、手轻，明白吗？”

万振侯点了点头，整座楼坍塌，那么大的声响，冲天而起的烟尘，还有不知道多少人被压在废墟下。捂盖子是不可能的，只能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挽回损失，把影响降到最低。书记就是书记，考虑的事情确实周全。万振侯狠狠瞪了何海峰一眼，转身去安排工作了。秦志远并不知道这情况，他这时候还奋战在第一线。好多工人都是父子、兄弟、叔侄，所以许多人都崩溃了。他一边安抚那些工人，带头清理垃圾，一边关注周围情况。确实也是害怕再出现倒塌情况。随着消防和公安的介入，他终于可以从第一线撤下来。这时候，他才感觉钻心的疼，低头一看手掌上、指头上，多了好几个口子，鲜血淋漓的。草草包扎了一下，他就回到方玉良身边。“书记，这边现场情况比较乱，就怕一会儿记者都冲过来。”

他就怕记者把方玉良堵在现场，一旦问出一些方玉良都没办法回答的问题，就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传言。方玉良很想待在第一线，被埋了多少工人现在还不清楚，他总觉得自己现在走，似乎有逃兵的嫌疑。秦志远看出来他的纠结和犹豫，就说道：“这边有万市长坐镇，还有乔秘书长、吴书记、韩市长，另外建设局、消防、公安和卫生都在这里，您不用担心。”

方玉良浑身尘土，看起来哪有什么风度可言？秦志远更是脏兮兮的，简直就是一个泥人。这时，乔峰也过来劝方玉良回市委坐镇。方玉良思忖了下，决定回市委坐镇。在车上，他苦笑了声，对秦志远说：“志远，你说有些人为什么就那么敢徇私舞弊、胡作非为？”

秦志远不敢随便乱说，想了想才道：“所以，老板，上面说，反腐永远在路上。”

方玉良不置可否，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