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横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熊正文道：“放心，杨仪不会让你活太久的，让你来杀我就是证据。”

杨横眼神冰冷，一步步靠近熊正文。而熊正文却没有丝毫抵抗的意思。“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早在你来之前，就有一个小伙子来跟我打听过‘双龙会’的事情。”

闻言，杨横表情骤变，前进的脚步也突然停下。“是谁？”

杨横问道。熊正文笑了笑，道：“你猜猜看。”

杨横拿出了杨振天的照片，道：“是不是他？”

熊正文看了一眼，道：“是，看来你认识啊。”

杨横道：“这是少爷。”

熊正文愣了一下，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哦？少爷居然开始关心当年的事情了，哈哈，看来杨家要热闹起来了。”

杨横低下头，阴影盖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你跟他说了什么？”

杨横阴恻恻地问道。熊正文似笑非笑地说道：“该说的都说了。”

杨横一言不发，将手掐在了熊正文的脖子上，力气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熊正文的表情也开始扭曲，眼睛开始翻白，舌头也吐了出来。“咳……咳……”熊正文一副即将窒息的样子。杨横表面上无动于衷，可内心也极其的痛苦。当初杨横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熊正文一直带他玩，教了他很多很多。那时候，他亲切地称呼熊正文为“大熊叔叔”。可是现在，他却要亲手杀了他，亲手杀了自己曾经最敬爱的大熊叔叔。“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做这种事？”

杨横牙关紧咬，咯吱作响。“为什么？！”

他突然手上加劲，只听“咔嚓”一声，熊正文的脖子被掐断。熊正文本来还在挣扎的身体突然之间就安静了，四肢无力地瘫软下去。杨横如梦初醒，立即松开了熊正文。一向冷酷无情的他，现在眼睛里居然出现了些许慌乱。“熊正文？熊正文！”

杨横晃了晃熊正文，但是熊正文已经没了气，根本不会回应他的呼唤。“熊叔叔？大熊叔叔！”

杨横大声呼喊，但是，熊正文已经死了，永远都不会在回应他的呼唤。那一刻，杨横仿佛崩溃了一般，抱着头跪在了炕上，跪在了熊正文面前。他身体颤抖，蜷缩成一团，甚至痛苦到失声。熊正文是他童年记忆里和蔼可亲的叔叔，是他敬爱的叔叔。可现在，他却亲手把他曾经最敬爱的人杀死了。“放心，杨仪不会让你活太久的，让你来杀我就是证据。”

熊正文的话突然萦绕在杨横耳边。杨横拳头紧紧握起，看着眼前熊正文的尸体，自言自语道：“家主，难道你真的想连我也杀了？”

他看着熊正文的尸体陷入了沉思当中。“那我该怎么办？我要反了他吗？”

杨横自言自语，突然甩了自己一耳光，“我怎能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连忙调整好情绪，恢复了那个面无表情，冷酷无情的样子。他是杨仪的人，是杨仪的亲信，是杨家的刽子手。他只负责执行命令，从不过问目的与原因。“走好。”

杨横下了炕，回头看了一眼熊正文的尸体，犹豫了片刻，将他的尸体抱了出来。推开房门，屋外灯火通明，无数家仆围在了房子门前。杨横一言不发，抱着熊正文的尸体走出了房子。周围的家仆看到熊正文已经死了，表情各异，有的惊恐，有的震惊，还有的狂喜。“熊大人他……死了？”

“熊正文死了？我们自由了？”

人群骚动起来。杨横置若罔闻，抱着他的尸体一步步往外走，家仆们纷纷给他让路。这些家仆里面，有的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有的是妻离子散的浪人，还有的是被熊正文拐来的孩子。有的人爱戴他，也有的人憎恶他。有的人为他的死而悲伤，也有的人为他的死而狂喜。还有的人，想要与熊正文一起离开这个世界。“没有熊大人就没有我。”

“若是当年没有熊大人，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大人给我的，我现在还给大人。”

说着，那几个人跪在了地上，对着熊正文生前住过的房子撕开了上衣，一刀刺进了胸膛之中，把他们那颗跳动的赤红之心掏出来。随后，他们便跪在地上，以头抢地而死。“这几个傻B。”

“熊正文死了我们就自由了，居然还有傻B为他陪葬。”

“走了走了，离开这里了！”

“等等，熊正文死了，这里不就是咱们的了？”

“对啊，避暑山庄可是旅游胜地，可以发展旅游业，实在不行，还可以卖了嘛。”

“可咱们这么多人，这避暑山庄到底属于谁？”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所有人都用敌视的眼神看着彼此。突然，一个家仆暴起，一榔头砸死了身边的人。“避暑山庄是我的！”

“放屁，是我的！”

所有家仆们互相打了起来，惨叫声四起，鲜血四溅。他们推搡在一起，踩烂了那几个殉葬的家仆留下的赤红的心脏。那几颗心脏就像是垃圾一样，被他们踩来踩去，沾上了泥土，最终再也看不出当初的鲜红与赤城。身后的惨叫声一波高过一波，杨横却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仿佛身后的相互厮杀与他毫无关系。这就是人性，在利益面前，什么忠诚，什么道德，统统都是笑话。杨横抱着熊正文的尸体来到了避暑山庄外，选了个风水宝地，挖了个坑，将熊正文埋在了里面。“也算是依山傍水。”

杨横自言自语。太阳逐渐升起，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晨曦打破了黑夜的冷酷与宁静。可光明也撕破了黑暗的遮羞布，也让那惨不忍睹的画面暴露出来。避暑山庄是建立在一条河上面的，光明到来，杨横亲眼看到河水被一点点染红。“你说过，你喜欢依山傍水的地方。”

杨横看着周围，突然鼻子一酸，“可这里没有山。”

即便是到死，熊正文也没能待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如果他当初能在杨家多待些日子，大概就能凑够钱找一个真正依山傍水的地方了吧。杨横有些哽咽，道：“至少还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