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话说?”
苏熠晨双手握在方向盘上,冷冰冰的作开场白。季薇心头咯噔了下,偏头看过去,他双手扶在方向盘上,平静的侧脸找寻不到丝毫涟漪,没有表情,没有喜怒,注视着正前方的视线透着某种淡漠的盘算。是在意的吧?生气……应该也是有的。不然车里也不会弥漫着让她不安的低气压。唉,这时候季薇真的很佩服自己,还有心情不怕死的默默叹息,他的表现,到底是在乎的。稍作整理,她试着劝他道:“你别生气……”许是语气不够真诚,苏熠晨对她的回应并未感到满意,转过脸正视她,笑得凉飕飕的,“请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哪里看出他气了?季薇默。这人,闹别扭?忽然她就不慌了,小心脏也不再打颤,看着某个人的冰山脸,一时没绷住,很不给面子的‘扑哧’一声,笑场。苏熠晨大为压抑,深眸微瞠了下,“你还有脸笑?”
这是白目到什么程度?季薇按下车窗玻璃透气,“我不笑,难道和你吵么?”
刚才的车速,差点要了她的命。他被不轻不重的噎了下,胸口的正中心仿佛被一口气梗着,怒不起来,咽不下去,无法形容的滋味。但其实,他没有真的很生她的气就是了。季薇懒得再关注他的脸色,转首对向车窗外,迎接铺面的新鲜空气,小声哼哼道:“还说要加班,结果是设计我。”
停了下,她加重情绪语调,“还和旧爱一起!”
苏熠晨不是吃素的,立刻反问:“谁给我这样的机会?”
自己撒的谎没有瞒好,怪他太聪明?再说,来公司找他的并非秋雨桐!苏熠晨为此特别强调,“让我去会所的人是季依馨,可是倘若你没有做这些事,她怎么会找上我?”
在成堆的公事和女人的战争之间,他必然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听闻和季薇有关,是他护短心里作祟,更多还有好奇,料想就算这次拒绝也会有下次,索性一次性清算彻底。去到那家只招待女性的会所,立刻意识到很可能是个设局,但他就是想亲眼见识……所谓的‘真实’。即便他很清楚,以季薇的能力,对付季依馨绰绰有余。“倘若我没有做这些事,我也不可能嫁给你。”
酝酿了会儿,季薇收敛笑意,对他坦白道:“对付秋雨桐是必要的先决条件,她不走,我无法对你趁虚而入,假如她够坚定,根本不会为了区区五十万就离开你,走也走得不干脆,还反悔,还跑到斐济来闹,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可吃?”
话到最后,坦白就变成了声讨,以苏太太之名,名正言顺!“秋雨桐去过斐济?”
苏熠晨眉峰微挑,他被蒙在鼓里的事情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二哥的安排。她上岛后就去找爸告我的状,你不信可以去问聂靳云。”
季薇连忙给自己找同盟,适时露出委屈的小模样,“还好咱爸心如明镜,没有如她心愿。”
咱爸……苏熠晨失笑,“你是妈钦点的儿媳妇,不帮着你帮谁?”
他太清楚了,家里的事秦海兰女士说了算,爸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季薇用她季家的钱,再仗他苏家的势,把硬生生将秋雨桐打发了,手段做法何其对妈的胃口?而他,由始至终都……“其实你早就猜到了吧?”
季薇忽然打断他的思绪,回首直勾勾的看着他,理直气壮的凌厉。她才不会表现出一丝愧疚!就是拆散你们又怎样?你们感情很好?你很喜欢她?她出国的时候你怎么不追啊?质问的每一重意思,都从她闪烁的眸光里完好的传达给苏熠晨。他轻轻笑了笑,没有正面否认,也不曾侧面承认,只大方道:“把你心里的不满都说出来。”
“我是不会认错的!”
季薇眉毛一横,鼻子翘得比天高,“我看上你的时候她还不知在哪儿玩泥巴呢,你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她。”
非要以此做论点争辩,苏熠晨输定了!而不管她做什么,都是以婚之名捍卫自己的权益!“季家不但贪得无厌,还背信弃义!把我利用完就那秋雨桐来挑拨我们夫妻关系,谁上当谁蠢!”
听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配以生动的表情,一开始盘旋在苏熠晨心里那丝不适的情绪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烟消云散。回想最初,对于秋雨桐突然出国,当时他就猜想是母亲或者季家在背后做的手脚,问他为何不追到国外去?归根结底,聂靳云说对了,没有那么喜欢。既然不在意,也就放到一边。只是他没料到,这件事竟然是季薇一手主导,而今想通细微末节,又觉得完全合情合理。这只小狐狸,从来就不老实。她的以爱之名,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无法反驳,若计较,就会显得他还在意秋雨桐,这……直接影响夫妻关系。想罢,深觉再说下去就要落下风的苏公子见好就收,清咳了声,用着颇为严肃的语态做总结性发言:“我没有要和谁一起算计你的意思,我不喜欢的是凡事被蒙在鼓里,显得我很愚蠢很好糊弄。”
其实就是在为自己开脱。季薇双手抱胸,向他斜去一记眼色,“然后呢?”
她也不喜欢他飚车吓唬她!苏熠晨正了正脸色,“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季薇刚张口,他又强调,“想清楚再回答。”
夫妻间,要坦诚。就此沉默。郊外的公路上人迹稀少,偶有车从旁驶过,外面的灯光晃过车内看似静止的两人,助他们看清彼此的脸容。一秒,两秒,三秒……“没有!”
季薇无比肯定的说。她言罢,松口气的反而是苏熠晨。虽然他觉得很莫名其妙,也没有把这丝情绪表现出来就是了。“好。”
他应声,此事到此为止。车发动的同时,季薇开始碎碎念起来,“我肚子好饿,我想吃火锅,还想喝啤酒,还想去唱KTV……”急需发泄。苏熠晨头疼的拧起眉心,打转方向盘,凶巴巴的道:“不准喝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