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疗养院的路上。为了方便说话，季薇、聂靳云和筱雪一起坐梁家的车，秦亦开着一辆不知从哪儿搞来的黑色JEEP跟在后面，车上载着梁苏苏和烙诚两只小家伙。听季薇说完，筱雪一脸扫兴，低咒连连，“按照警察叔叔们的说法，季泽轩时刻准备着把牢底坐穿，沈玉娟她们母女却逃过一劫？都是一家人，那么见外做什么啊！”

显然觉着太便宜那母女三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在这件事情上，聂靳云的反映反而沉着，“案子确实很复杂，说不准哪天秦市长就要被调离T市了。”

“为什么？”

筱雪不懂。“还能为什么？”

鉴于刚来D市那会儿两人打交道留下的不愉快的回忆，记仇如聂靳云，跷着二郎腿，吊起眼尾对她没好气道：“大约二十年前的T市，确实是季家一手遮天，可后来还发生了件大事，乾坤因此扭转，你也是土生土长的T市儿女，不记得了？”

那时黑道上呼风唤雨的人是谁？筱雪脸色微变，折起眉头，“难道苏世勋也牵涉了季家的案子？”

“我不确定，不过应该没有直接联系。”

聂靳云对偶像的为人还是很相信的，“以前T市的黑帮不像现在这样系统化，小帮派一条街上能有好几个，大帮派则以区划分，火拼，抢地盘，开夜总会赚钱。苏伯为人讲义气，大家都卖他面子，这也是他后来能做大的原因，不过脾气就有点儿……”“你能讲重点么？”

筱雪不是热血男儿，对苏世勋过往的光辉岁月不感兴趣。季薇接过话道：“他的意思是：那会儿的苏伯伯和官商不对付。”

“对！大爷我就是这个意思，还是你懂我！”

聂靳云击了个响掌，彻底轻松了。你怎么能要求一个表达能力本身就有问题的人，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季薇隐笑。苏世勋的事情她没少听他说起，为了秦海兰放弃亲手打下来的大好河山，转与政府合作，之后常年居于国外，与他往来的朋友少之又少。这样直性情的人，和季家阴险卑鄙的特质格格不入，必定不会有太多牵扯瓜葛。在筱雪的怒目下，聂靳云努力组织好语言，继续道：“按照薇带来的已知信息，那会儿季家专攻T市的商、政两界，要说黑道……”他得意的用大拇指抹了下上翘的嘴角，眼底流泻出一股子张扬的戾气，“苏伯确实对道上的兄弟讲义气，跟季家那种伪君子肯定无话可说，季家若想玩阴的？怕也玩不过。”

他是从城市最肮脏的地沟里一步步爬上来的狠角色，早就看尽城市的丑陋和阴暗面，像他们这样的人，无所畏惧，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说句狂话——季家不敢惹！筱雪忍不住泼凉水，“既然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你刚才还说上面可能会把上任没多久的秦市长调走？”

“你能开动脑筋吗？”

聂靳云冲她嫌弃的摇了摇头，愁苦道：“筱大小姐！T市是一个整体，不管官、商还是平民老百姓，都在城里过日子，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懂不懂？苏伯为和秦女士在一起，改跟政府合作，道上多少大佬遭殃？你认为那些大佬们和商、政界的人没相干？”

那个时候，T市进行了一场大清洗。全因苏世勋而起。“所以季家的网在那时就有了残缺……”季薇低首沉吟，思路顺畅不少。聂靳云赞许的看着小狐狸，连声应和，“没错，那场大清洗波及的是整个T市以及周边其他小城，持续了7、8年，余威至今。许多大家族说垮就垮了，高官一夜之间被捕，更有寻仇的，灭口的，卷款私逃的……乱极了！”

筱雪逮着机会风凉他，“若非如此，十几年后你怎么可能崛起呢。”

“你说的也没错！”

聂靳云拍响大腿，痛快得哈哈大笑，“我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靠苏伯慧眼识珠，当然少不了苏公子的鼎力相助！”

“你就别假谦虚了。”

季薇受不了的白了他一眼。再而，不禁默然思索。按照时间线推算，苏世勋和政府合作打击T市罪恶，无形中对季家造成致命的影响。季家的网破了，千方百计填补的同时，还要想方设法自保。回想自己幼年时候，时常听邻居大妈们议论，哪里又发生了枪击案，哪个富人家惨遭灭门……季家在这个过程里充当了怎样的角色呢？而在季薇的记忆中，母亲虽爱慕虚荣，对幼年的她也曾温柔呵护，只是后来……见她神色有了不好的变化，筱雪小心的问：“薇薇，一个人闷着想什么呢？”

季薇拔回神来，勉强一笑，“忽然想起我父亲的死。”

“你爸？”

聂靳云复杂的挑眉，多是意外，却没有追问下去。小狐狸几乎不在人前主动说起她的妈妈，对季家，尤其是从未承认过她，给与她父爱的那个男人，更是闭口不提。“是的，我父亲季宏凯。”

季薇毫不遮掩的猜想说：“虽然我和他没什么父女感情可言，不过他死那天，季家还是派人来通知了我和我妈。”

不是难过，只是觉得……死得太意外了？聂靳云明白她的疑惑点在哪里，却没继续附和了。“你肯定知道什么。”

筱雪眼毒，一语中的。季薇也看着某云，流转的美目里满是调侃，“熠晨这会儿还没下飞机呢，你是他兄弟又不是他小弟，需要什么都跟他请示么？全招了吧，我相信你早就把我祖宗十八代查得一干二净了。”

无关苏公子，这是聂怪兽的个人爱好！“你爸是被枪杀的。”

沉默片刻，聂靳云语出惊人，“季家这桩是个悬案，凶手用的是一支失窃许久的狙击枪，M82A1，狙击之王。应该是职业杀手所为。当时每天都有案子发生，好些执法人员自己都不干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混过就算了，你想了解细节，回T市后可以让熠晨动用些关系，也许还能看到当年封存的档案，当然，只要还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