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非然与赵卓站着相距五米，她的目光冷然，带着决绝的恨意，对，她是恨他，恨他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恨他当年不顾她们离去。“非然，我……”他想说点什么，但发现自己没办法开口。“滚！”

苏非然怒了，她宁愿他从来都不出现，现在出现又算什么，如果不是赵天霆出事了，他会来吗？就算她不想往这边想，她也绝不认为赵卓来找她们是联络感情。“里面做吧。”

苏禾拉住苏非然，无奈地叹气，这么僵在门口让别人看着不好，她总是没办法做到和苏非然一样，毕竟她和赵卓生活了很多年，曾经是最亲密的关系，只是后来变成了陌路而已。“谢谢。”

赵卓感激地对苏禾笑笑，这么多年，他发觉苏禾依旧温柔，虽然容颜已经老去，不过那骨子里的闺秀没有变。见苏禾已经开口，苏非然就没在说什么，她稍微平静了一下，刚才的自己太冲动了，那样的行为只能表示自己还在乎他，她倒想看看赵卓今天来是干什么的。进屋后，苏禾给赵卓泡了一杯他爱喝的龙井茶，不知道这么多年他的习惯有没有变，她将茶杯放在他的面前，声音微微颤抖地开口：“好久不见。”

这四个字是很好用的开场白，无论多久没见都可以用上，而且不用带什么感情色彩，他似乎没有老去很多，容光焕发，可见这些年来他过得很好，而她呢，好像老了很多，已经看不出当年的样子了。“嗯，好久不见。”

赵卓苍白地接了一句，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如果直接说，可能会不好。“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好了，我们不兴这一套。”

苏非然实在是忍不住了，冷冷地催促道，她一看到赵卓就控制不住脾气，那些个淡然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其实，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想找你帮忙。”

赵卓看着苏非然，低声说。“是吗？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你不是最看不上我吗？”

苏非然笑得很不屑，她知道在他的眼里，她就个不中用的女儿。“非然……”他想说不是这样的，但是他又发现其实他本来就是这么觉得，在他的概念里，只有男孩子才可以继承他，才有用，而女儿则是赔钱货。冷冷地盯着他，苏非然开口：“直接说事，不要讲有的没的。”

那些对她来说都重要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也早就习惯了。“你是不是和慕宵认识？”

他终于开口了，说出了今天的目的。赵卓一说出慕宵的名字，苏非然马上明白了一切，他今天会这么好心来看她们就是因为让认识慕宵，慕宵是什么人她知道，是鼎鼎有名的大律师，而且脾气古怪，一定是慕宵不愿意帮忙所以他才来找她，他把她当什么了？挥之即来呼之即去？“认识。”

她简洁地回答。“那你能不能找他帮帮忙，让他出面打这个官司？”

赵卓看到了希望了，两眼闪亮，好像是在沙漠行走的人一下子看见了绿洲。“不能！”

苏非然果断地拒绝，她不会帮忙，这件事和她没有一点关系。赵卓眼睛瞪大，没想到苏非然拒绝得这么干脆，虽然早知道会被拒绝，但是这么决绝的样子是他没想到的。“非然，我求你，帮帮忙。”

“这件事没有商量。”

苏非然目光坚决。“非然，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你怎么忍心让他的下半辈子在监狱里渡过。”

赵卓梗咽地说，上演着慈父的样子。“弟弟？呵……赵卓，我姓苏，他姓赵，算什么弟弟，而且我连爸爸都没有，怎么会有弟弟！”

苏非然冷笑，他居然还敢跟她提赵天霆是她弟弟，自从赵天霆出生了后，赵卓有没有带他来见过她？有没有叫她一声姐姐过，现在才来说弟弟，是不是太晚了。“非然，你怎么会这么的无情？你明明只要向慕宵开口一声就可以救你弟弟，为什么你不愿意做？”

赵卓火了，他把愤怒全撒向苏非然，不管是从慕宵那里受到的气，还是连日来的烦躁都向她发泄。“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是认识慕宵，但我不认为我说什么对他有用。”

苏非然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摇晃，他居然说她无情，谁才是最无情的那个人，她的心怎么会痛？她不是不在意吗？她不应该心痛的，也不能心痛。“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苏禾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真不应该让他进来，她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至少该赶到内疚，原来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想象，“你从来没看过我们，我们也不说什么，现在你来了，却只是找然而帮忙，她是你的女儿啊！不是你的工具啊！”

苏禾梗咽着，拼命忍住泪水，左手死死抵住胸口，那里的剧痛让她几乎说不出来话，“你给我走，我们永远都不想见到你！”

苏禾去推赵卓，把他往门外推，苏非然赶紧过去扶住她，怕赵卓用力让她摔倒。“你快走，我不会帮你！”

苏非然再次声明。赵卓被推出门外，苏禾立刻重重地关上门，嘭的一声，赵卓呆呆地看着紧闭的门，他到底说什么？为什么会弄成这样？苏禾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音，这么多年来的坚守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怎么会这样的负心汉抱希望，以为他会愧疚会想起她们，她不奢求他还能爱着她，但是她希望赵卓能够关爱苏非然，毕竟那是他的女儿啊，不是别人，为什么他就是要这么的无情呢？为了自己的儿子来找女儿帮忙，还说了这么难听的话，简直就不是人。“妈，别哭了，为了他不值得！”

苏非然为苏禾擦着泪，看到妈妈哭，她也忍不住，只能用力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然儿，是妈妈对不起你！”

苏禾抱住她，趴在她的肩膀上抽泣，把这么多年来的哀怨都哭出来，辛辛苦苦熬了这么多年，却换了这么一面，实在是傻的可以。“不是的，妈，不要这么说，我们在一起很好，很幸福，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苏非然轻拍着苏禾的背安慰她。突然，苏禾离开苏非然的怀抱，“然儿，你不能生气，你现在怀孕了，情绪不能波动，要不然对胎儿不好。”

苏禾紧张地看着苏非然，生怕她有什么异常。“嗯，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她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就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能为了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人害了自己的孩子。“嗯，我们不说他了，刚刚买回来那么多菜，我去厨房弄给你吃。”

苏禾抹掉眼泪，走进厨房。苏非然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妈妈很伤心，可是她该说的都说了，没有其他办法了，她知道妈妈还是放不下，只是为了她才努力忍住。晚饭后，家里又来了一个人，不过这个人让苏非然很开心，是杨梓昊来看她了，难过的一天终于有了点开心的事情。“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听说了赵天霆的事情，本来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大的注意力，但是偶尔得知赵卓原来是苏非然的父亲，所以才会关注。他看苏非然郁郁寡欢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为这件事情烦恼了。“你知不知道赵天霆的案子？”

她决定跟他分担心事，不想自己一个人扛着，能够有个人分享喜怒哀乐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所以不要浪费。“知道。”

杨梓昊点头，他很开心苏非然愿意跟他说，他就是怕苏非然把事情都埋在心里。“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在怎么不想承认，这都是事实，没办法否认。“嗯，你想帮他吗？”

杨梓昊已经知道了并没有多大的惊讶，他想知道她是什么想法，如果她要帮赵天霆，他会帮她出面。苏非然摇头，她一点都不想帮他，对她来说，真的没有关系，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你觉得我应该帮吗？”

“你想帮就帮，不想就不用帮。”

他尊重她的决定，对他来说赵天霆什么的，跟他更没什么关系。“今天赵卓来找过我们，也就是我的爸爸，但是被我和妈妈赶出去了，他让我去跟慕宵说，我不愿意，然后他说我无情，呵……”苏非然淡淡地说，好像这件事已经发生很久了，久到她凝聚的情绪都已经散了。他放开她的手，轻轻抱住她，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非然，有我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支持你，站在你身边，所以不要有什么负担，跟着自己的意愿走。”

杨梓昊一想到赵卓，眸光就充满冷意，这样的人居然是她的父亲，他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所以没办法想象苏非然是怎么面对她的父亲，是怎么承受这份残忍的亲情，如果是他，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