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她可是见识过了。比起打架，三少的本事和阴狠，远远超越这些人的想象。“唐允，求求你了！”

清妍最初的那几分钟完全被吓傻了，到后来见林瑞的血一直突突的往外冒，突然就想起月樱和叶凯宇来，她虽然没见过他们最后的惨样，但肯定比现在的林瑞惨的多。现在的唐允和阴暗面的顾朝夕，如出一辙。等她回过魂来，疯了似的冲上前去一把将他扯住了往边上推。“他快死了，你想杀人吗！干什么！你想打死他啊！”

“你帮他？！”

唐允显然很受伤，“他刚才对你耍流氓，你脑残了吗，帮他！”

休战了这才有人上去看林瑞的伤势，也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就是没人敢去惹唐允。清妍心里又气又急，她一直把唐允当弟弟，就是自家兄弟，眼见男人打起架来那么残，跟不在乎人命似的，真的怕他闯出什么祸来。推搡的动作也不客气起来，她是一片好意，可是唐允却火的不行，那动作看起来就像是她护着自己的老公一样，越看越想杀人，这女人脑子短路了是不是！“你都把人打成这样了，杀人要坐牢的，你疯了吗？”

“打死他怎么了？我特么的是为了谁啊！宋清妍你简直水性杨花，勾搭顾朝夕就算了，见个男人都要勾搭，你什么身份啊自甘堕落！”

唐允喜欢捉弄清妍，可容不得别人觊觎她啊，这么多人在，她明显是帮着林瑞不帮自己，又委屈又生气，一激动起来又是满嘴的跑火车，口不择言起来。“你！”

清妍是知道他脾气的，上次在舞会他就一顿抢白讽刺自己是拜金女，贪慕虚荣，脾气一上来什么好话坏话都往外冒。这一下呛的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旁边一起来玩的人已经在议论纷纷了，脸上什么古怪的神色都有。“我看，先把人送去医院吧，万一真出什么人命，清妍一辈子得良心不安了。说起来也是奇怪，顾少为了她破例也就罢了，三少也宝贝的跟眼珠子似得，夏城最有价值的两个男人这是怎么了？都说红颜祸水，就连咱们的文质彬彬的林工程师也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可叫姐妹们羡慕。”

安妮一边说，一边赶紧蹲下身来用自己包里的手帕擦着林瑞脸上的血迹。清妍只觉得周围的目光变成了冷箭，刷刷的全部刺向自己。“清清，”林瑞酒醒了大半，“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就这么爱钱，这么喜欢富家子弟？”

清妍已经是焦头烂额，心里也是十分不爽，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几句话是说不清的。再说了她解释有什么用，谁信。唐允气呼呼的踢翻了旁边的几盆花，她并不同情林瑞，可是对方被打趴在地上满脸是血，她也不可能见死不救啊。“你们不知道吧，宋清妍是顾少的秘书，你们都说顾氏进去多么难，这位可是连考试都没有，直接是太子随侧。”

事情闹到这一步，大家都各自少说一句不就完了。可是安妮也是个肉烂嘴不烂的货，偏要煽风点火，她含沙射影的本事清妍可是清楚的很。“清清，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回头……”林瑞哀伤的望着她，“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等你。”

“什么？”

唐允刚从口袋里掏出根儿烟点上，冷笑几声，刚才打架他的伤口又渗出血来，看的江晓芽触目惊心，走过来想要拉住他，却被他毫不留情的甩开了。“啊……”林瑞惨叫一声，就见唐允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踩在他手背上。“你惦记谁都不要紧，她是你能等的吗？”

“唐允！”

清妍都快疯了，见林瑞疼的冷汗都下来了，蜷缩在一起哀哀的呻吟，一双眼立刻喷火起来。“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落在了他的右脸，唐允难以置信的盯着她，这是她第二次动手了。“你就非得置人于死地吗？怎么能这么霸道！你是三少就了不起了？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你能把全世界的人杀光吗？”

清妍一巴掌下去全是为着他担心，唐允太意气用事，身上的伤不知从哪来的，那么多人要他的命，为什么这孩子一点不爱惜自己呢？可是对上他委屈的眼睛，她就立刻后悔了。一瞬间，她看到男人那一双原本狭长而黑亮的眸子里竟然射出了各种伤心、委屈、失望交织在一起的复杂光芒。那是类似于孩子被父母误会才有的眼神，是被老师冠于坏学生才有的难以理解，那个眼神如同被抛弃一般，带着审问与谴责。“打得好，打得好……”唐允捡起地上的外套，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麽了。心里的酸涩跟吃了柠檬一样，酸的眼眶发疼。“对不起，”清妍见他眼眶发红，彻底的慌乱了。“我不想你闯祸，不要为了我和这些人置气，我不难受，真的。”

唐允心口处一抽一抽的疼，像是快要麻痹了一样。江晓芽百味杂陈，去扶他又不领情，一肚子的不甘心全部发泄到清妍身上。“你真是个祸害！活着多一天就会害人！”

说完一个用力推她在地上，清妍内疚的望着唐允，就像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一样。那么无助，又是那么可怜。如果是顾朝夕，他可能只会冷冰冰的藐视一切，永远那么冷漠，他和唐允一样的任性，一个冰冷内敛，一个任性妄为，不把任何人放在自己的眼里。也许江晓芽说的对，她就是祸害，害人不浅。所以她的父亲母亲才会离她而去，她的妹妹才会不学好，她是上辈子作孽太多，才会有报应。“真该让顾少也看看。”

安妮的样子完完全全就像是她会作践别人的真心一样，一时间清妍千夫所指。万般的苦痛藏于胸口，她无意去伤害任何人，可为什么总有人骂她是坏人呢？好像她天生就是狐狸精，算准了她不会痛似的，一下一下击打击她的心脏，将她武装起来的全部刚强都摧残得溃不成军。“怎么这样啊，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不要脸……”“好践……”“我扶你上车吧。”

江晓芽摸了摸唐允的脸，“你没事吧？”

“不要紧。”

唐允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苦笑，他算什么，以前没回唐家的时候，还不如路边的流浪狗，不要说尊严，命都快没了。回了唐家，勾心斗角，自己在哪里都是被嫌弃的，就算是哪天他被人打死在街头，宋清妍也只会关心别人。除了唐幽，不会有人真心待他的，只是他命太硬，唯一对他好的女人都被克死了。“先回去再说。”

江晓芽感觉到男人牵住了自己的手，整个人的柔软了，什么隐忍啊委屈啊都不要紧。安妮和她眼神交汇，彼此心照不宣的笑了，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些用来达到目的的手段在不在乎又有什么好重要的呢。救护车已经到了，林瑞被送上车，清妍在众人鄙夷和指责的目光下离开，江晓芽拉着唐允上车，发现他正在以某种说不出的复杂目光望着远去的背影。手被无情的放开，她就像透明的空气，男人那双黑幽幽的瞳眸没有片刻是停留在她身上的。车开到市区竟然抛锚了，清妍打电话给4S店，一个人慢步在街上走着。夏城已经完全进入冬天，萧条的树枝看着格外冷清，车水马龙，她现在觉得什麽都不再重要了。反正，一直都是一个人，以后也是。只要顾朝夕一句话，她的去留，最终飘向哪里，都不是她能决定的。有的人一翻手，可以毁掉别人的整个生活，也可以拯救一个人甚至一个家庭。她累了，职场也好，爱情也好，都是天生的失败者。晃了一大圈，她还在兀自忧伤着，一辆熟悉的车疾驰而过，在不远处的购物中心停了下来。清妍以为看错了，车上先下来一个女人，很快下来一个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目光深沈，隐隐的有些冷漠，侧面的线条仍然是高贵而疏离。阳光虽然没什麽热度，她却觉得很刺眼。那个女人是她不认识的，白色的针织外套，一头微卷的棕色头发乖巧的梳成了两个辫子，眉目含情，小巧的鼻子和饱满的唇。小小的脸蛋，小小的唇，什么都是小小的，古时候提到的弱柳扶风，大抵就这样了。女人站在原地不肯走，顾朝夕过去用手挡住阳光，那位古典美人这才微微一笑，挽着他亲热的向中心走去。娇小的身子挨着顾朝夕，柔弱而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