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的广场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贩卖的大多是小吃,其次便是各种各样的灯笼。 若只是看表现,来自地球的众人根本猜不出这是过鬼节。 “我觉得李含沙一定会喜欢这个氛围。”
苏劫忽然说道。 “哦?愿闻其详。”
孙石生问道。 “老庄思想,生死乃自然之理,箕踞鼓盆而歌。”
苏劫说道,“李含沙为太上,思想与老庄思想不谋而合,太上无情。”
太上无情,乃因他顺应自然,对众生平等视之,有大爱,不会倾向于谁。 而苏劫不同,他倾向于人。 因为他是人。 “看来,当初你和王超、李含沙两人的论道,对李含沙的道不怎么感冒。”
孙石生笑呵呵,好似一点都不担心苏劫和李含沙在未来打起来。 “确实,有点不太喜欢,感觉和我完全相反。”
苏劫不否认,“他立意高远,乃自然天道之理;而我从底层出发,为人定胜天之事。”
“水火不容,阴阳相抗。”
“只有在王超的天人合一思想之下,方可完美的相互适应,以至于心灵相互理解,但本身却更加坚定各自的道途。”
三清,元始至高,灵宝为其左,道德为其右。 真别说,灵宝、道德不怎么对付,而元始在中间做着和事佬,使得三者之道亘古永恒,缺一不可。 “苏劫!”
梦晓澜穿着一身白色的裙袍,稍微画了下装,挤开人群,来到了两人跟前,才小声的叫了声“校长”。 “身为一国之主,竟然也有空?”
苏劫面带微笑。 “拜托,我又不是铁打的,自然也要有休息的时间呀。”
梦晓澜没好气的说道,随后又嘿嘿一笑,“我将工作都交给小环了,她可以为我代劳。”
苏劫:“······” “不说这些,我好像能够看到鬼魂,他们走在黄色的彼岸花之上,有的人甚至没有皮肤,只有一身白色的骨架,看上去有些渗人。”
梦晓澜指着路旁用彼岸花铺陈的小道上的一具灵魂体,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还仔细的描述着他的相貌。 “一身棕褐色的短衬,骨头连接处,悬空,走在彼岸花的花瓣上,好似没有重量······校长,为什么灵魂之间不同?有的长着皮肤,和生前无异;有的则是只剩下一副骨架?”
“很简单,因为他快要被自己所记得之人遗忘了。”
孙石生语气略微沉重,“当人死后,灵魂归于轮回之所,当没有人记得他的相貌,那么他的皮肤就会消散,成为一副骨架;当世间所有人都忘记他,那么他将真正的死去,不留生前的任何记忆,投胎转世而去。”
“这样么?”
说到死亡,梦晓澜活泼的性子也沉静了下去,变得庄重。 “轮回?以前我们这为什么没有这样的传说?”
“因为在以往,这里没有轮回,死亡之人,只能被天意给炼化。”
孙石生面无表情,“而轮回之所,乃是给予众生轮回转世之用,也是对人生前的一切所作所为进行审判,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便是在轮回之地进行审判。”
“而你之所以没有听说过,大概是因为轮回之所最近才建立起来。”
梦晓澜捂住小嘴,不可思议的望着孙石生:“是您建立起来的?”
孙石生点头:“是的。”
梦晓澜眼中精光一闪。 轮回之所的建立,说明天意不是校长的对手,甚至已经被校长给消灭了,那么他们未来的敌人,就只有各大王朝以及修真者了! “您真是悲天悯人,让人敬佩。”
梦晓澜拍着马屁。 孙石生摇头:“只是不希望世间之人善恶不分,以‘弱肉强食’为基准创造的秩序,终究是过于野蛮了。”
“校长有远见。”
梦晓澜叹道,“若是世间之人,皆以弱肉强食为准则,那我们与野兽有何区别?”
她能够想象···不,应该说,已经经历过。 在来到灵华县城之前,她所见所闻,无一不是百姓被达官贵人欺侮,无论对错是谁,受苦难之人,都是平民百姓。 王朝的建立,意味的稳定的秩序,可这一份秩序,却是用来让高贵者收益,布衣黔首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性。 而且,因为王朝掌握着大量的军队,以及背后修真宗门的存在,使得百姓活不下去都不敢拿起锄头造反。 他们宁愿易子相食,也不愿意向地主、官府发起进攻。 就算百姓们没有经受过相关的训练,但以旁观者看,他们的数量也远超地主的护卫以及官府的官兵,真冲撞来,官方、地主根本不是对手。 为何不敢? 因为他们没有勇气,甚至代代相传的守旧思想,让他们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对地主老爷们动手。 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 而敢不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以梦晓澜之见,截国不可能通过一代,就让人们的思想解放,敢于拿起手中的武器,向敌人斗争,至少也经过三代。 革了皇帝的命简单,但如何不让下一个皇帝出现,是个大问题。 就像如今的截国,她本身已经被大部分人当成了皇帝,甚至跟随她拿下整个灵华县的队伍当中,亦是有大部分人觉得她就是女皇帝,甚至想着当人上人。 毕竟他们觉得自己是从龙之功。 好家伙! 当初快要饿死之时,都没有想到与他人拼命,现在跟随她获得了初步的胜利,脑子里想的却是怎么巩固自己上等人的地位。 对于这些人,梦晓澜自然不会放纵。 苏劫曾经对她说过,这一条路,敌人不只是封建的皇帝、贵族,还要小心自己人,毕竟并非所有人的心灵都如同她这般坚定。 理想,一开始的时候,谁都有,但总有人会觉得太困难,而放弃初心,从而走上另外的道路。 “路漫漫其修远兮——” 梦晓澜念着苏劫曾经在她面前面前说过的话,扫视着欢乐的人群,有人在孤芳自饮,有人却在作为奴仆,为自家老爷忙前忙后。 “吾将上下而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