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齐修远来医院接路漫漫出院的时候，只有司徒世在病房里，褚伟宇却并不在。司徒世见齐修远以眼神询问他，便对他说道：“伟宇说他要去见霏月。”

“这种时候，去见她做什么？”

齐修远不解，褚伟宇并不是那种会避开和他面对面场合的人，这种时候去见霏月，必然有其他用意，可是，为什么呢？“谁知道？”

司徒世耸了耸肩，“艺术家的脑回路总是和常人有点区别的，你不能因为他平时表现正常就忘了这件事。”

路漫漫无语的听着司徒世如此坦然的暗喻褚伟宇脑回路不正常，真不知道是不是该替褚伟宇哀悼一下，误交损友。齐修远对司徒世的言论早就能做到过滤一遍再听，此刻浑然不当回事，他看向安静坐在床边的路漫漫，对她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

久不接触，路漫漫扭开头，才继续说话，“昨天伟宇都帮我收拾好了。”

齐修远不满的看向司徒世：“你呢？”

司徒世不知道这关他什么事：“我什么？”

这痞子好像是完全忘了当初承诺，一定会好好照顾路漫漫的事情。“哎，我负责的是治病啊，治病！”

司徒世脑子里灵光一闪，明白了齐修远的话，忍不住抗议起来。他都尽心尽力给小丫头治病，把人好好的交给齐修远了好不好！齐修远不再搭理他，拎起放在床上的行李袋，对路漫漫道：“走吧，我车就停在楼下。”

“嗯。”

路漫漫扭头跟司徒世告别，“司徒，再见啦。”

司徒疲惫的挥挥手，催促道：“快走吧，快走吧，再不走我就要折寿了。”

“累吗？”

下楼的电梯里，齐修远谨慎的打量着路漫漫的神色，毕竟大病初愈，体力总不会有多好。路漫漫哭笑不得：“从病房到电梯还不到二十米，我怎么会累？”

她是比先前虚弱了一点，但也还没到走二十米都走不了的地步吧，岂不是比林黛玉还不如了？齐修远确认似的又端详了一会，看她的确仍旧气色红润，才点头道：“累了就告诉我。”

“你放心吧，我恢复的很好。”

路漫漫对他的担心很是受用，但也不想他再草木皆兵。电梯到达一楼，齐修远牵住她的手，小心的用身体隔开路漫漫和其他人，免得她被人撞到。路漫漫看着他体贴的举动，想着这一个月来褚伟宇对她说的那些话。那种想要留下的冲动，比昨天通电话的时候，还要明显。也许，现在还不足以让她有勇气面对过去，但是，路漫漫开始有些相信，和这个人，会有未来了。齐修远用手替路漫漫挡着一点阳光，后悔没准备一把遮阳伞，只能催着她道：“天气热，赶快进车子里。”

路漫漫听话的坐进去，看着齐修远把行李放好，坐进驾驶座。她左右打量着这辆新车，对齐修远问道：“你的那辆布加迪呢？”

齐修远和大多数男人一样，喜欢车，那辆布加迪一直是他的爱车，平时他亲自开车，一般都是开那辆的。今天怎么会开一辆家用型的轿车来接她？齐修远启动车子，滑出停车位上路，随口道：“跑车的座位避震效果不好，座椅也太硬，你坐的时候会不舒服。”

简简单单一句话，听在路漫漫耳朵里，却像是一句甜蜜的情话。她看着齐修远俊朗的侧脸，线条分明，鼻梁挺立，认真开车时候微微抿着唇角，每一样，都让她觉得无比帅气。“回家之后想吃什么？”

齐修远专注于路况，有路漫漫在车上，他开车的时候就是绝对的谨慎，上次送路漫漫去医院的时候，是唯一一次的特殊情况。路漫漫苦笑道：“什么都好，我真的吃够了医院的营养餐了。”

司徒世为了让她能尽早康复，对营养餐几乎是每天都要细心配置，她很感激司徒世的用心，可是，也同样很想小小的埋怨一下他让她一个月只有营养餐可吃的行为。齐修远瞥了她一眼，继续看着路道：“司徒说你现在还要忌口，太刺激的食物不能吃。”

“所以，还是你们决定吧。”

路漫漫的语气没什么抱怨的成分，顶多是有点认命。形势比人强，小命才刚捡回来，她作为一个女中俊杰，还是很识时务的。“好。”

齐修远隐约勾了一下嘴角，笑容里带着路漫漫看不懂的神秘感。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路漫漫忍不住道：“伟宇一个人去见霏月，会是为什么呢？”

一个人会跑去见一直在跟踪自己的变态跟踪狂，这种事真的很难让人想到理由。齐修远不动声色的道：“等他回来，你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路漫漫点点头：“也是。”

听着她没心没肺的回答，即便是面对情敌，齐修远都有些同情褚伟宇。以褚伟宇的性格，这种时候会跑去见霏月，只有可能会是为了路漫漫，而且，他大概也知道褚伟宇为什么会挑今天去了。因为路漫漫今天出院，这样就可以告诉霏月，路漫漫不但没死，还健健康康出院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正如齐修远所想的，褚伟宇和霏月隔着强化玻璃，坐在探视室的两边。霏月满脸喜悦，褚伟宇那张总是含笑的儒雅俊脸，此刻却面无表情。“伟宇，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一定会来看我的！”

霏月高兴的脸色晕红，即便剪短了头发，换上了灰扑扑的囚服，她依旧是美丽的。褚伟宇平静的认可了霏月的话：“没错，我一定要来一趟。”

“伟宇，你等我，等我出去好不好？”

霏月有些生气的念叨着，“他们都不让我走，还给我戴着镣铐！”

“这样才对，对于禽兽，就该用对待禽兽的方式。”

褚伟宇双唇开合，说着永远不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刻薄话语。霏月愣住，委屈的看着他：“伟宇，你怎么这样说我？”

褚伟宇稍稍欠身，离霏月近了点，说出他今天的来意。“我今天来，只是要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件，漫漫出院了，她现在很好，很健康。”

看到霏月眼神迅速转为嫉妒愤恨后，褚伟宇又道：“第二件事，我永远都不属于你，无论漫漫爱我或者不爱我，是生或者死，我都只会爱她一个人。”

霏月脸上的表情像是破碎的拼图一般崩落，她听着，却仿佛听不懂褚伟宇的话。“你因为我身上的温暖而被吸引，可你永远不知道，我从怎样的地狱里爬出来。”

霏月注视着褚伟宇冰冷无情的双眼，完全相信了他的话，那样毫无人性的眼神，只有地狱里才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