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让她很不好意思。肖鸣爱不问她昨天去哪里了，只问她昨晚睡得好不好。程雨菡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喝了点酒的缘故，她昨夜睡得很安稳，一睁开就天亮！程雨菡挨着肖鸣爱坐着，肖鸣爱虽然年纪大了，手脚却很灵活，她手里拿着毛线在织毛衣。也就才织了一寸多长，程雨菡问道：“外婆，织一件毛衣多累啊，到时候买一件不不就成了。”

肖鸣爱笑道：“这可不一样，亲手做的，意义不同。再说，你外公穿惯了我织的毛衣，买的他是不穿的。”

程雨菡见外婆说起外公就是一脸笑，心里也很感慨，他们家里，外婆和妈妈都嫁了很疼她们的男人，很幸福。程雨菡双手撑着下巴，她歪着头问道：“外婆，给我讲讲你和外公的故事好不好？我好想听。”

肖鸣爱笑了笑，说道：“我跟你外公之间都是父母做主，没什么好说的。包办婚姻，说起来你们这些年轻人也不爱听。”

程雨菡瘪了瘪嘴，说道：“外婆真小气。外公对你这么好，比那些自由恋爱的婚姻还幸福。外婆你也不给我传授点经验。”

肖鸣爱将老花眼镜摘下，看着她，“哦，我们家小菡菡也要谈恋爱了吗？”

程雨菡连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没有的事儿。我不就是好奇嘛，外婆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呗。”

肖鸣爱笑了笑，“孩子，不是我不跟你说。我跟你外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些感触，就算是我现在跟你讲，你也不见得会明白。这样，等你以后结婚了，你要是还原意听外婆讲，外婆就把这个故事讲给你听，这可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故事。”

程雨菡嗯了一声，问道：“对了，外婆，外公呢？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想找外公说点事儿！”

“你外公外出会友人了，待会儿就会回来，有什么话，你跟我说就行。”

程雨菡说道：“外婆，你看我回国也这么久了，一直都没做什么事情。天天这么闲着我自己都嫌弃自己了，所以我想跟外公说一说，让他给我找点事情做。你知道的，爸爸那边，公司现在都是大哥在管，我们姐妹几个都没在光耀做事，大姐现在去了顾家珠宝当设计师，二姐她也在时尚行业干得风生水起，只有我，什么都不会干！”

肖鸣爱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那有何难，我跟你外公说就是。你要真愿意去，他怕是巴不得呢。”

程雨菡嘟了嘟嘴，笑了。现在的她却并不知道，外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很久以后，程雨菡发现自己上了外公外婆的“当”，心里是又郁闷，又觉得承担不起，可又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干！祖孙儿两人一个织着毛衣，一个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说几句家常话，也是其乐融融。过了半个小时，门外响起了汽车鸣笛的声音，很快的，外公爽朗的笑声传进来，另外还有一个不熟悉的声音。程雨菡仰起身子，看向门边。安镇天一手提着鸟笼，一手打开房门，对肖鸣爱说道：“鸣爱，你看谁来了。”

肖鸣爱笑了笑，“还能有谁，除了老周，我是不晓得你还能找谁逗鸟了。”

周敬文哈哈大笑，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颇有古风的感觉。程雨菡挑了挑眉，觉得还蛮有味道的。“老嫂子好，想不到老嫂子还记得我这点儿爱好。”

肖鸣爱扑哧一声笑出来，说道：“你啊你，这么多年，你就没变过！哦，变是变了，变老了。”

几个老人哈哈大笑起来，肖鸣爱指了指程雨菡，介绍道：“老周，这是我小外孙女。雨菡。”

“周爷爷好。”

程雨菡巧笑倩兮地回应道。周敬文笑道：“好好，好孩子。我看她长得很像你年轻的时候。”

肖鸣爱显然是特别爱听他这话，她抬手理了理头发，特别的优雅，“她不像我那像谁？到底是我安家的孩子。”

周敬文朝安镇天摊手道：“你看，老嫂子这是又记恨我呢。”

安镇天一贯严肃的面容也动容了，他说道：“你啊，就别逗她了。来来，咱们下两盘。”

安镇天说完，去卧室里拿了一副围棋出来，程雨菡一看，哟，那子儿竟然是用玉石做成的。她不由眨巴了下眼睛，又看了看安镇天，心里无语地想着：难怪别人都说安家是财阀，虽然现在因为男丁凋零，已经走下坡路了，可家底还是很丰厚的！程雨菡这般想着，她跑到两人身边坐下，又拿了茶壶给两个老人各自泡了一杯茶。程雨菡对下围棋算不上精通，只是粗略懂一点。念大学的时候，她报了个围棋社团，在里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混过一段时间。棋盘上战局变化的很快，即便是程雨菡这半个门外汉，都看得惊心动魄，心里越发对这两位老人佩服得紧。自己外公早年是领过兵，打过仗当过将军的人物儿，现在看着棋风，外公的风格明显更杀伐果决。原本以为周老先生面对如此如此强劲的敌人，应该是有些压力的，但谈笑间便布置好后路，以守为攻，两人竟是不相上下。程雨菡越发对这为周老先生崇拜了，比起外公那种充满杀戮的风格，周老先生这种颇有几份儒将的风格更让她喜欢。安镇天摁下一子儿，说道：“跟老周你下，就是杀的不爽快。也不知道你在顾忌些什么。”

周敬文笑了笑，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你嘛，到底是当过将军的人，我们这些游击队，当然只好用我们自己的方式了，可不能跟你们科班出身的人比！”

两位老人一边下棋，一边互相揭老底。程雨菡在旁边看得暗暗发笑，都说老小老小，可不就是！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互相抬杠。两人又下了一会儿，最终，安镇天赢了两子，他哈哈笑了起来，显得很是高兴，说道：“看吧，看吧，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只想着守，还是要主动攻击，才不会给敌人退路。怎么样，我赢了。”

周敬文也笑了，他说道：“哎呀哎呀，不就下盘棋么，你还真当是当年打仗的时候？还说得头头是道的。”

安镇天将自己的绿色棋子抓了放进紫檀木的盒子里，“唉唉，不玩儿了，不玩儿了。”

周敬文笑了笑，看向程雨菡，队上她一对亮晶晶的眼珠子，问道：“你看了这么久，你来评评谁下的好？你这祖父，要不是我让着他，他还以为他能赢了，哼！”

“什么，周敬文，你敢说是你让我？我们再来比比，我非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不可。”

肖鸣爱在旁边说道：“哎呀，还下什么下，都快要吃中午饭了，老周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们两兄弟说说话不是挺好的嘛。每次弄得都像是吵架一样，我真是服了你们了。”

安镇天原本作势要跟他再次较量个你死我活的样子总算是安静下来，他道：“雨菡，你说说看，到底谁下得好。”

程雨菡简直是要风中凌乱了，这两位老人，还真是杠上了啊~！程雨菡笑了笑，说道：“外公，周爷爷，对围棋，我就会点皮毛，那我姑且说几句，要是说得不好，外公和周爷爷果断可不要介意。这场棋局，你们双方都下得特别精彩，非常棒！外公的棋风更杀伐果，主要是以进攻为主。周爷爷注重防守，以退为进，将就中庸之道。其实你们双方都各有特点，也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但这确实就是我此刻的想法。”

安镇天看了看程雨菡，又问道：“那么你呢，雨菡你喜欢谁的风格？”

程雨菡想了想，斟酌的说道：“要真的说起来，我更喜欢周爷爷的风格。当然这不是说外公的就不好，只是可能对于我而言，不太合适。外公的风格，一般人学不会，也不可能学会。”

周敬文哈哈大笑起来，调侃道：“我说，老安，你这外孙女真不是抱来的？我看着，倒是像我周家人的风格！”

安镇天虎目一瞪，说道：“去去，我还不知道你。你这是眼红我有孙女，心里酸呗。”

周敬文叹了口气，说道：“唉唉，我家那些臭小子，一个个的难说得很。有一个对我脾气的呢，又纠结自己的出身，认为自己是外人，真是快气死我这老头子了！早就跟他们说了，一定要生个闺女，这些混账小子竟非说是老头子我造孽，什么基因太强悍生不出女儿，真是快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