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听到对不起三个字了。”

左年月咬唇，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昔日的那份感情，她深深的自责。“我已经从我妈那里知道了左伯母的下落，我带你去找她。”

陆衍西说着就去拉她的手，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外走。左年月按住他的手，脚步强行停了下来，陆衍西不解的回头看她，年月说：“我不能这么自私。”

陆衍西回过身来，“怎么了？”

“我不能再让你为我付出什么了，陆衍西，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年月推开他的手，步步艰难的往回走，心里的天平左右摇摆着，她想见妈妈，可也不能这样利用陆衍西。闻言，陆衍西上前拽住她的手，“可是我已经知道了伯母的下落，我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眼眶氤氲成雾气，年月猛然回头，“我已经不可能再回报你什么了，我不想越欠越多，你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

陆衍西紧紧抓住她的双肩，按住，“年年，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这份感情是说忘就能忘的吗？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我已经想好了，找到伯母之后，我们带着伯母远走高飞，走得越远越好，永远离开这个地方，我们还回到从前……”“陆衍西……”年月被他抓得生疼，可更疼的，是听到他说的话，“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要听什么对不起！”

陆衍西深深的受伤着，“以前你从来不会说对不起的，我们之间也不需要说对不起，你现在也知道我心里一直都有你，我也已经把一切都打点好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苦，我会给你幸福的！”

“可是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左年月终于承受不住了，大喊出声。陆衍西一怔，眸中迅速转死，他的双手颤抖着，“那个叶慕沉就真的那么好吗？居然能让你忘记我们所有的曾经？”

年月咽下哽咽，眸光撇向一侧，“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对我的好，也谢谢你这么多年陪在我身边，可是我心里有别人了，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没错，我连心都没了，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给你的，所以我也没有资格再从你那里得到什么，也没有权力让你为我付出什么。”

“在你心里，一直想着要回报我对你的好？”

陆衍西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听到的，他颤抖着双唇，问她：“你真的爱过我吗？还是你只不过把我当成你孤单时候的一个陪伴？”

他的话语中是无限的凉意，左年月惊愕的望向他，她摇头，无措的摇头，“不是的……”“不是？”

陆衍西凄然一笑，“我需要你回报什么？你的心，还是你的身体？如果我需要你回报什么，我会这么多年都不碰你吗！”

“陆衍西……”“别说了！”

陆衍西突然紧紧抱住她，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怀中，“年年你别说了，我害怕再听到更让我难过的话。”

“陆衍西……”左年月喃喃的，她能感觉到陆衍西浑身剧烈的颤抖，他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她不敢再刺激他。片刻之后，陆衍西的情绪稍稍恢复了些，他松开左年月，“走，我带你去找伯母。”

“陆衍西……”年月按住他的手，不跟他走。陆衍西顿了顿，吁出一口气来，冷静的说：“先去找伯母，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随后也不管左年月是不是还有所顾忌，拉着她下楼，将她塞进车里，车子就扬长而去。易风是在他们走后没多久到的，那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了，他原本是打算过来看看左年月的情况便回去，可到了病房门口一看，派来保护左年月的两个人都不在，左年月也不在病房里，他觉得事有蹊跷，一边给左年月打电话一边四处找找，电话还没接通呢，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走过去一看，护士吓得靠墙贴着，两个黑西装被绑着扔在那里，嘴巴里都被塞了东西，他的脸瞬间变黑。那边左年月的电话也接通了，他一问才知道，原来她跟陆衍西去S市了，原因没讲，急匆匆的就挂了电话。心里暗想不好，他只好跟叶慕沉报告这件事情。叶慕沉一个人阴暗的坐在办公室里，满脑子都是白天看到的那一幕，心中原本就烦躁不安，他已经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下午了，没人敢进来。白暖有事都不敢找他，不是什么决策性的大事也都自己处理了，可这天色已经转黑，他也不开灯，也不说话，已经这样一下午了，光是香烟都抽了好几包，这样下去确定不会有问题吗？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提醒一下已经下班了，陈年风尘仆仆的走了过来，推门就进去了。“言焦焦这女人不知道躲哪儿去了，找了两天了都没找到，要不是言绝暗中搞鬼，怎么可能会这样！”

陈年办事不顺的时候就会着急，一着急就恨不得把天给拆了。叶慕沉坐在黑暗里，隐约能看到烟雾缭绕在他周围，他不疾不徐的说：“她会自己来找我的。”

看他稳握胜券的模样，陈年心中有了数，再感受一下，发现气氛不对，于是便问他：“你心情不好？”

“还行。”

叶慕沉眯了眯眼，将烟蒂掐灭。“还行？那你怎么不开灯？一个人坐这儿冥想什么呢？”

陈年伸手去开他桌上的台灯。“别开。”

叶慕沉冷冷的阻止。陈年把手缩回来，“还在因为左年月受伤的事情难受呢？”

叶慕沉没回应，在黑暗里闭着眼睛。“芋头也被整得够惨了，言焦焦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言焦焦一旦出事，言绝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你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替她报仇就好了，事情已经出来了，你也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陈年滔滔的说了很多，叶慕沉始终不语，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他取过来，那一小片的亮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满脸冷漠，薄唇紧紧的抿着，看着气色很差。淡漠的双瞳凝视着手机屏幕，是易风的来电。对面在说着话，他的脸色渐渐变了，变得愈加沉重阴郁，就连陈年都能感觉到黑暗中的那抹冷气，他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叶慕沉挂断手机，又迅速的拨了一个号码，双眸牢牢的盯着正前方，他冷漠的等着对面的接通。“喂？”

薄唇微动，他冷问：“在哪儿。”

对面没有回答，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许久之后，还是回答了：“我现在去S市。”

“去干什么。”

直接的问话。“……这个我不需要告诉你吧。”

叶慕沉冷艳的提了唇，“什么时候回来。”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有可能时间会很久……”他啪的挂了电话，一时之间，室内再次冰冷一片，沉默比冰块还冻人，陈年突然觉得后背生寒，也不敢再吭声了。叶慕沉闭上双眼，喉结每过几秒就滚动一下，他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怒火，他越是有怒气就越是冷得吓人，这种冷漠大概维持了一分钟有余，他霍然起身，大步迈开，路过陈年时，冷冷的撂下一句：“这件事情等我回来处理，一个都不准动！”

看着他出去的身影，陈年后怕的咽了咽吐沫，这是谁惹他了？跟旧情人去S市，去干吗？重温旧梦吗？想起他们两个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场景，那种和谐让他觉得特别刺眼，她是打算跟陆衍西重修旧好吗？身体还受着伤，居然就跟着他跑去S市，这是为了旧爱奋不顾身了吗！车子已经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左年月握着手机心事重重的，撇头问陆衍西：“你确定我妈妈在那里吗？”

“嗯。”

陆衍西点头。“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陆衍西稍稍思忖，“大概一个小时吧，不过到那边我得找一下地方，地方好像很偏。”

“哦，谢谢。”

她咬了咬牙，想着叶慕沉刚才的问话，她心思更加沉重，他知道自己来S市了，还专门来了电话，不过看他挂电话的速度，估计生气了吧。生气？她揉了揉太阳穴，对于自己总是擅自揣测叶慕沉的想法，她感到很疲累，或许这只是她自己想当然而已。可是，就算他生气，她也不能立刻回去，她好不容易有母亲的消息了，她还记得伯母曾经说过，母亲现在过得并不好……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母亲待的地方，她还怎么可能淡定的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她必须马上见到母亲。想着很快就能见到母亲了，她心中激动更多一些。陆衍西的余光掠过她，突然慢悠悠的拿出手机来，“我还没跟家里说我去S市，我打个电话回去。”

她点点头，在一旁安静着。陆衍西的电话是拨给陆烟烟的，他把自己要去的地方给陆烟烟说了，然后又说让她放心之类的，就这样挂了电话。年月一直看着车外，她隐约也能听到陆烟烟的声音，只是听到她的声音而已，自己居然就嫉妒得胸口压抑。陆衍西像是察觉到她的不悦，说道：“烟烟是我妹妹，我很希望她能幸福。”

说完，余光瞥着左年月，年月避开他的目光，敷衍了一句：“是啊。”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两情相悦最重要，烟烟她喜欢叶慕沉，虽然我很讨厌叶慕沉，但我也会祝福她。”

“嗯。”

她越听越不是滋味。陆衍西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一下，又说道：“所以年年，如果你跟他两情相悦，我也会祝福你，可他心里没有你，我不能看着他利用你伤害你还无动于衷……”“别提他了行吗？”

年月有些不耐的打断。陆衍西点点头，似乎心情不错，他单手架在方向盘上，幽幽回忆着：“年年，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带你去S市，本来是打算带你去见见堂兄他们，可你却死也不愿意，那时候你很怕见陌生人，身边来来回回就只有我一个，但是当时我想，好不容易你愿意跟我出来一趟，不能白来啊，所以就带你去了金石湖，那天我捧着红玫瑰走到你面前，你脸红的不敢看我，我说我们在一起吧，你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但我却擅自把那天当成我们的纪念日，说起来，我们真正在一起，还是伯母离开之后，那时候你把自己埋在画室里，暗无天日的，就是那一次，你终于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别提这些事了好吗？”

她不想再听，不是忘了，只是不想再在这种漫天漫地的回忆里，给他一种伤人的假象。陆衍西尴尬的挑了挑唇，“好，不提了。”

“还要多久才能到？”

她又问了一遍。陆衍西看了看她，他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或许她只是不想跟他单独待在一个空间里。这一路，突然之间就寂静了，两个人谁也不说话，陆衍西默默的看着前方，不时又悄悄的撇眉看她一眼。不知过了多久，左年月从睡梦中醒过来，车已经停下了，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到了？”

陆衍西看着地图，像是在找路，好半天之后对她说：“这里太偏了，好像不太好找，而且已经这么晚了，也没人可以问路……”说着，他揉了揉后颈，特别累的样子，年月看到，说：“要不先休息一下吧，开车挺累的。”

“没事，你不是急着见伯母嘛，我没关系的。”

“深更半夜的，她应该也在休息，况且我们也找不到路，还是等明天早上问问人吧。”

陆衍西点头，“那也好……”他还想说什么，可年月已经闭上眼睛靠在那里了，他只好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抬眸看了看不远处赫然在目的“宾馆”二字，他泄气的靠在了座椅上。酝酿了很久也睡不着，他侧过脑袋看着左年月的侧脸，都多久了，好久没看到她睡觉的样子了，还是那么安静恬淡，他记得以前她睡着的时候，一点防备心都没有，门也不关，也不知道是没心没肺，还是对他太放心了。有时候，他睡不着，就抱着被子偷偷的钻进她的房间，被她发现的话，就是拳打脚踢的被赶出来，如今想想，那些时光居然都像一种奢侈。现在的天气转凉了，夜晚温度要更低，他脱了外套盖在她肩上，年月白皙的脸蛋微微的皱了皱，小巧的鼻尖迷人可爱，他看得入了迷，不由自主的就向前靠了靠……左年月突然睁开眼睛来，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眸中有错愕。他也不退让，单臂撑在她的座位上，一只手就去扶她的下巴，年月惊慌失措的避了开来，“你干嘛？”

陆衍西笑了笑，“你睡觉的样子还是一样可爱。”

左年月用力推开他，这才稍稍坐了起来，她突然打开车门下车，车上的压抑气息让她难耐，她也借此逃开陆衍西的暧昧，陆衍西也跟着下车来，走到她身旁去搂她，“生气了？”

“没有。”

她让开视线，抱着双臂瑟瑟的冷，她看了看荒芜的视野，这里真的很偏。陆衍西取出外套披在她身上，从身后握了握她的肩膀，“都是我不好，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现在几点？”

她问他时间。陆衍西没截断了话，耸耸眉，看了看手腕的表，“还早呢。”

外面挺冷的，她也不可能总是站在外面受冻，况且身上的伤还没好，她打开后面的车门进去，陆衍西知道她是不想跟自己接触，年月把车门关上，他没有上车，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来，含着嘴角，啪嗒的点了火。看着夜空，他的惆怅与不甘，还有满心的伤痕，都随着烟雾飘远，嘴角，慢慢现出冷笑来。又怎样呢？就算是耍了手段又怎样？不用尽全力的拼一把，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心？不好好争取一次，怎么会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自己掌心的痣，还是胸口划破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