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卿说这个唐三彩人物俑是一件技艺非常高超的仿品，工艺能做到这么好的人，国内也是寥寥无几，如果再在气味上做一些手脚，想要分辨出来，难度又会提升一个档次。“这么一个人物俑，市场价能卖到多少钱？”

孔卿拿着人物俑把玩了几下，然后放在小冰糖的面前，一边逗着她一边说：“唐三彩的种类有很多，人物、动物、水器之类的，其中最受喜爱的是马佣，因各种形态导致价格不同。人物俑稍微差了一点，你这个如果是真品，市场价在三十万没有什么问题。”

“三十万……”和宋宪心中预估的差了一点，原以为能比当初那一件宋代官窑笔洗还贵一点。“顾子秋送你一个高仿赝品是什么意思？”

宋宪苦笑，“我也纳闷啊，从饭店回来就想了一路了。”

“今天是你博物馆开业的日子，他送了这个，肯定有别的意思，不会是在暗示你什么吧？”

“暗示？”

这两个字恍然间让宋宪想起了之前和顾子秋的谈话。“你之前不是说咱两可以合作吗？我对古玩也挺有兴趣的，要不咱两合作一把？”

“合作，算了吧，道不同不相为谋。”

现在想来，他说的合作，不会就是这个赝品吧？宋宪觉得很有可能，忽然间还有些心动，当然，这种危险的想法很快就被掐灭了。“卖这个赝品的利润很高吧？”

宋宪问。“你觉得呢？”

宋宪自嘲笑着，“的确是废话，这玩意能批量制造，一个就能卖三十万，能不挣钱吗？”

“三十万，那还只是在咱们国内。如果是卖给老外，起码还得多十万。”

“还能多十万？能有这么多？”

“是啊，你也知道，这些东西国家是禁止出售海外的，可还有人偏偏冒着风险做着这样不要脸的勾当。既然有风险，自然利润要的就高了。正好，国外那些傻老冒不缺钱。”

孔卿越说就越不高兴，那一双秀丽的眉毛中央都皱起了小山丘。又听她喋喋不休的骂：“做这些勾当的人，就是现代H奸，为了钱什么都敢往外卖。狗不吃屎就会饿死吗？”

最后一句话戳中了宋宪的笑点，让他非常不适时的‘噗呲’一声，然后又捂住嘴。孔卿瞥了宋宪一眼，然后又悠悠叹了口气：“要不是这些狗不择食的东西，我爷爷也不会死，他老人家一辈子都在维护文物，不让它们流出海外，可终究能力有限，还搭上了一条命。”

宋宪并没有搭话，这种时候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就好了。孔爷爷的事宋宪也曾听说过，一次得到有人将文物贩卖海外，他带着人追到了海关，后来中枪而死，却也保下了那批文物。这就是宋宪前世听到的，就是这么模糊。贩卖文物的人是谁不知道，那批文物是什么不知道，那些人最后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孔卿应该很清楚，宋宪想问，但看她好像不想说的样子，就老实闭嘴了，看得出来，这件事对她的情绪触动非常大。大概是感应到了孔卿的怒火，摇篮里的小冰糖一下就哇的哭出了声来，音色亮的很。一时间，孔卿开始手忙脚乱那还顾得上发脾气，只不过她根本弄不来小孩，即使喜欢天天逗小冰糖玩，但实际上从来没有抱过她。一个练过空手道，能撂倒好几个壮汉的猛人，居然也会怕孩子抱在怀里不小心会摔了。“她是不是饿了？”

宋宪前世也是当过爸的人，现在又和小冰糖相处了一个月，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笑着说：“应该不是饿了，是拉了。”

“拉了……那现在怎么办？你还笑出的来，打死你……”宋宪的胳膊挨了一巴掌，却依旧笑盈盈的说：“还能怎么办？给她换尿布呗，你看我干什么？我可不会。”

我会也不说。宋宪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他很乐意看孔卿手忙脚乱的样子，太好玩了。这时，思思快步的小跑了过来，冲宋宪嘟嘴，“哥哥你怎么把小冰糖弄哭了！”

“我……”宋宪觉得委屈极了。“思思，小冰糖拉了，怎么办？”

一听到小孩的哭声，孔卿就慌了，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请教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你们两个，就光顾着聊天，真不让人省心。”

思思像个小大人，小心翼翼的把小冰糖抱了起来，朝着屋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哄，有经验极了。宋宪很遗憾相机没在身边，不然一个小女孩抱着另一个小女孩，这一幕拍下来肯定很有趣，太有爱了。“你还笑！这次丢大脸了！思思刚刚是不是在笑我？”

孔卿轻轻踢了宋宪一脚，质问道。宋宪悠哉悠哉的说：“应该是。”

“没脸见人了！”

“连一个小孩都不敢抱，早就丢没了。”

“你还说！”

以宋宪的经验，如果继续谈论这个话题，那最后倒霉的一定是自己，女人的脑回路自己跟不上，而且最后为什么惹的她不高兴都弄不懂。话锋一转，又绕了回来，宋宪说：“顾子秋今天送这个给我，我想他的意思，应该是想让我跟他一起做卖赝品的生意。我开了个博物馆，有了官方的身份，在文物真假上也有了些话语权，我想他应该是想借用我的这个身份，让东西好卖一点。”

“还真是不要脸。”

“顾家的少爷去做这样的勾当，的确是把顾家的脸都丢光了。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是想把这些赝品卖到国外去。”

“为什么这么说？”

宋宪说道：“之前和他聊天的时候，就听他说过，现在他在做海外贸易，渠道应该都是对接国外的。至于弄的是什么，他不肯说，看他那样，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就是，你说卖给外国人利润高，又好糊弄，顾子秋的野心又大，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干。”

“那你去啊！”

孔卿的小脾气又上来了。宋宪笑道：“我就是一个比喻，咱们那么多真货，还有必要去干这个？哎，你对他这么干有什么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