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十一点,沈月被人送回沈家。与以往不同的是,沈帆,胡秀丽,还有她那同父异母的姐姐沈云都在家里翘首以盼,等她回来。她才刚一进门,胡秀丽和沈云就一改往日的刻薄,一左一右牵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嘘寒问暖尽显关爱。沈月抽回手,淡淡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那对母女见她做出有意疏远的举动,只好讪讪笑着,又说了一些关心的话,才终于讲到正题。诸如你和韩少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他待你如何?他昨晚怎么会抱着你离开酒店?昨夜你们有没有……之类关于韩敬修的问题一个一个跟机关枪似的跳出来。此刻,沈月也总算明白,这一家子为何对她态度大转变。“什么也没有。”
沈月冷着脸说,她打心底看不起这家人趋炎附势的嘴脸。“沈月小姐也累了,不如回房休息吧。”
刘元——送她回来那人——适时插嘴。虽然沈月厌恶那对母女,也想求个清净,但看他的表情,像是有话不能当着她说。明明是关于她的事情,却不让她知道,对此她有些不悦,倔强性子一起来,偏偏不随刘元的愿,“我不累。”
眼看那人面露难色,沈月又说:“韩少交代了你什么,你可以直说,不用藏着掖着。”
刘元斟酌一阵,点头称是,才又转向沈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中标通知书递过去,“沈总,韩少说了,从今往后,沈月小姐和她母亲,与你们沈家再无瓜葛。”
梦寐以求的中标书就在眼前,胡秀丽迫不及待就要伸手去接,却被沈帆拦下,义正言辞地说:“韩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韩少眼里,沈某人是会为了区区一份中标书就不念旧情、不认自己亲生闺女的人吗?”
胡秀丽眼看沈帆的表情,心知他是想攀上韩少的大腿,便不再着急去拿中标书。而沈帆满口的漂亮话,听得沈月只觉心里作呕。好一个区区中标书!好一个亲生闺女!昨晚到底是谁用她母亲的医疗费用作为威胁,逼着她上楼的?刘元又怎会不知沈帆的想法,他将中标书放到茶几上,笑说:“韩少脾气不好,更不爱看人的虚情假意,沈总还是顺着韩少的意思走,否则韩少一个不高兴,说不定过两天,沈氏就会成为历史,从此不再了。”
“你……”沈帆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会如此不给情面,字字句句都打他的脸。“哼,不过是一个拖油瓶和一个病秧子,我们沈家还不想要呢!”
沈云阴阳怪气地说。她历来就被沈家夫妻捧在手心里当宝,脾气也被惯得娇纵任性,加上原本就讨厌沈月母女,今天也不过是被父母好言相劝才对沈月有了好脸色,现在听到刘元的话,火气瞬间冒起来了。沈月冷笑一声,看了一眼中标书,又看了一眼沈家三人,眼神里掩盖不住的轻蔑让沈帆老脸发烫,更让胡秀丽母女怒火腾升。沈云正想破口骂人,可是目光触及沈月的冰冷眼神后,竟生出一丝怕意——这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拖油瓶,竟然会有这么犀利的眼神!沈月记得,早上韩敬修还交代过什么收拾东西?于是她问:“刘先生,韩少还交代了什么?一并说了吧。”
“是。”
刘元说,“请沈小姐准备好户口簿与身份证,韩少忙完后会来接您。”
户口簿与身份证?这是要干什么?贷款?她没有可以抵押的东西。那……结婚?难道他要的负责就是这个?呵呵,大概她想得有点多!堂堂玺辰的总裁,无数女人心目中的完美男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她!沈月压下心中的疑问,只说:“好。”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东西,留下沈家人在客厅里围着刘元,打听韩少的用意。韩敬修是两点左右到沈家的。他没有下车,只是吩咐司机进到沈宅把沈月接出来。沈月上车后,满心疑惑又不敢问,脸上表情像是便秘一样难受。韩敬修像是看穿了她一样,轻描淡写地说:“收起你的疑虑,你想知道的,到了目的地自然会明了。”
沈月早就听闻玺辰韩少霸道固执,说一不二的性子,只是嗯了一声,便一句话也不讲。而韩敬修一向都不多话,车内空间略显沉闷。车起步后,沈月悄悄侧过脸,偷瞄着韩敬修——浓黑直密的眉毛习惯性的微微皱起,眉间细微的川字纹像是小刻刀轻轻雕出的一样好看,下面的双眼敏锐深沉,盯准了看,像是有漩涡能把人给吸进去;高挺的鼻梁之下,厚薄适中的双唇微微抿起。就外形来说,他真的帅得天怒人怨!注意到她的目光,韩敬修偏头,视线对上她的眼:“想看就大胆地看,偷偷摸摸成什么样。”
被逮个正着的沈月一阵尴尬,她慌张地别开脸,小声说:“我、我才没有看。”
原以为车内会回复到最初的沉闷,不料却听韩敬修说:“你可以看。”
语气间的宠溺,让沈月以为一定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一时间,沈月也不知该怎么接话,又不敢继续盯着他瞧,索性把脸转向车外,装作看风景。十多分钟后,车子在民政局门口停下。看着C市民政局婚姻登记处几个字,沈月整个人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