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娜小姐的心情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来描述,她可以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已经很满足。但人心总是贪婪的,得到了一样,就会想要另一样,欲望这种东西永远也填不满。就像你得到了一片云朵,就想要一整片天空一样,接着往后想要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多。若是你无欲无求的话,好像日子过得有太过平淡,生活总是需要一点刺激的,不然你不会明白什么叫做命运,什么叫做艰难的人生。周以衡的侧脸在幽暗的光线下看着特别迷人,仿佛蛊惑人心一般,让人想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甚至,想要拥有他的一切。安娜的心没有规地跳动着,她忍不住慢慢走进他,这个人为什么就对她无动于衷呢,难道他跟那个沈慕嫣都是假的吗?可她的内心存在着侥幸,她在祈祷,希望他们的关系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的游戏罢了。他最会玩游戏不是吗?她认识的那个他可是游戏精通者,父亲说懂得如何制作游戏规则的人,才是最了不得的人。因而在她的心里,他就是世上最了不的那个人,她可以不去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他的,她不能不在乎。“你好像瘦了很多。”
周以衡喝了一口放在左手边的咖啡,不过好像变得有些凉了。安娜听他说话的语气没有那么冷冰冰,而且似乎还在关心她,嘴角不由得就弯了起来:“哪有,我最近吃了很多东西呢,妈妈都说我长胖了。”
她一笑便有些孩子气,一双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周以衡看着她,突然想起了那个人,沈慕嫣。也不是说她们是两个很相似的人,只是他从安娜的笑容看到了从前的旧时光,他的眼神便不由得停顿了一下。好吧,他愿意承认,他是个很喜欢怀旧的人。在他的心里有很多地方让他很怀念,他仿佛住在只有回忆的岛屿上,不管外界是如何地天晴下雨。按理说,他是被父亲遗传多半冷血本质的人,所以他更应该踩着别人的鲜血向前行,而不是像个老头子似的,在这里怀念着过去。但事实就是他不管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过去的那些记忆,不然他也不会到现在都是这么痛苦。他也曾试着让自己不要再去回忆什么,也不要再工于心计。可他停不下来,一旦开始了的事情,怎么可能停下来呢。他看着她,不知不觉露出了一丝微笑:“是啊,多吃一点好。”
沈慕嫣也很爱吃,可是这几年因为心情的缘故,所以吃的也越来越少了。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女人的饮食操心,但事实却不容辩驳。他心里始终有她住在里面,想不去关心都难。有时候,也想死心塌地地做一个俗人,放弃那些所谓的复仇。可是每当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当年的画面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里。那种痛苦就像是要把他吞噬掉一样,就像一把火在燃烧他的心肺一样。那些记忆就像影子一样把他紧紧缠绕着,他不可能忘记,也无法忘记。一个星期前,他去了母亲的墓前,刚好那天也下着雨。他开着车子行驶在路上,听着一首不知名的乡村歌曲,当然这并不是他喜欢的缘故,那是一首母亲最爱的歌曲。她跟父亲是在乡下认识的,那是家族里安排的聚会,她对周知元一见钟情。他拿着她最喜欢的红蔷薇,花瓣上沾了些水滴,看起来娇艳欲滴。她的眼神始终注视着他,不过那时候,他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眼里没有任何人的存在。在跟周以衡讲起当时的情景时,她的眼睛都是很兴奋的,可以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欢他。可是喜欢又能怎么样呢,别人完全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所以你无论什么努力都没有用,那个时候,周以衡都是抱着一种同情心看待她的。守墓的人看见周以衡,也不禁发出感慨,也没有见过这么孝顺的人,几乎每个月都要来那么几天,不过好像都是在下雨天,或许只有在下雨的时候,他才有空闲吧。他对着守墓人深深鞠了一躬,对方一副深感惶恐的模样,大概也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份吧。最近他登上报纸的次数太多了,突然间有很多人都把他认了出来,甚至还追着他索要签名。“最近有别的人来这里看她么?”
他的眼睛在雨幕里显得格外迷离。守墓人先是怔了怔,他努力回想,突然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脸上有点歉意:“你看我这记性,我都忘了,你说过不让其他人靠近那座墓。不过,还真有人来过,你跟他还很相似呢,看起来保养地也不错。”
“好,我知道了,下次他如果还来,就不要阻止了,但是如果他问起什么,你什么都不可以说。”
周以衡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发出一抹渗人的光芒。守墓人频频点头,这年轻人身上的戾气还是太重了,也不知道以后得变成什么样子,不过这孩子还是很有魄力的,怪不得能够成为可以成为楚家的竞争对手。拥有着魄力的男子撑着伞站在墓碑前,红蔷薇开得耀眼,他闭上眼睛,好像在洗涤灵魂一样。因为眼前这个人,他什么都可以变得无所谓了,这个人是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可惜她已经不在了。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永生的遗憾。他还清楚地记得她说过的话,她曾说,爱情是不存在的,那不过是想把一个人据为己有的借口罢了。那么他对沈慕嫣也是如此吗?他从来没有认考虑过自己的感情,他以为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但是他逐渐发现,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尤其是当他发现楚颢然并不打算放过沈慕嫣时,他的心里有了一丝慌乱,后来这种感觉是越来越强烈。“你怎么了,我是不是笑得太傻了?”
陈安娜看他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心里犹如小鹿乱撞一样怦怦直跳,但是她又害怕他是不是生她的气了。他是个很奇怪的人,总是让人琢磨不透。她很想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是他最喜欢的人,还是让他感到开心的事?他此刻的表情是迷茫又带着点笑意的。周以衡连忙将笑意收敛,他自嘲地叹了口气,他是在干什么,竟然对着这个丫头发起呆来。他也很清楚这个丫头对他的感觉,他刚刚想着要不要再慎重地拒绝她一次,让她好断了那样的念头。忽然间,他的心里浮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嘴角的笑意又再次浮现。他招手让她坐在办公桌前,空气里似乎多了一点微妙的气息。安娜的脸顿时红了起来,被他注视着,怎么样也自然不起来,她的脑子好像突然间有点不听使唤了。但是心里还是感到奇怪,以前的他绝对是不可能对她做主动的事情的,所以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周以衡虽然性子很冷,但是他很懂得那些让女人们心动的小把戏。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抚过她的脸,手指上的冰凉,让安娜的心跳动地已经无法抑制了。这么安静的环境,周以衡自然也是听见了,但他始终保持着淡然,好像在做这件事情不是他本人一样。他的眼珠仿佛忽然间变得透明了一样,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男子的眼神也彻底变了,好像烈火在燃烧一样。他伸手捧起她的脸,声音非常具有魔性:“你会毫无条件地帮助我吗?”
陈安娜并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在他面前,她好像没有办法拒绝,她的大脑好像已经被他掌控了。“很好,我会打电话给你的,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我讨厌言而无信的人。你得等着我,知道吗?”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的,我从来都不会撒谎。请你相信我。”
安娜脸上的红晕一点儿也没有消散,仿佛突然下了一场爱情雨一样,她的心情是酣畅淋漓的。她依然像个小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地出了门,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呢。今天是个好日子吧,不然幸运之神怎么会眷顾她呢。她的少女心扑通扑通地跳,整个人都是精神焕发的。她在想,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们的关系会不会发展到她想象中的那一步呢。HK的很多员工都看见了,这位安娜小姐是如何带着愉悦又幸福的微笑走出公司大的。他们惊讶的是,总裁竟然没有为难那位姑娘,她以前来这里可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总是捂着脸哭着跑出去。几时总裁的心也变得那么柔软了,大家都有些不敢相信。周以衡并没有变,他只是在通过自己的方式得到一些东西而已,手段就是手段,只要能够达到目标,他已经不会再顾忌什么呢。他唯一顾忌的人,应该就是沈慕嫣吧,他害怕看到她失望的表情,所以他做的很多事情都不能让她知道。他的秘密太多,他需要掩的时间也很长,但他向来都是谨慎的高手。这也是媒体一再想探寻他的过去,都探寻不到的原因。风慢慢地吹了过来,沈慕嫣在打开的窗户面前站着,沈致宸在她的身后谈着钢琴。暗黑的夜,淅沥的雨,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冰冷中。那花园里,许许多多的花都在开着,每一朵都是那么美,加上缓缓流淌出的钢琴声,她似乎是有些醉了。“妈妈,我弹得不好吗?为什么你总是不开心啊。”
沈致宸非常明显地感受到了母亲的不开心,因为她在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