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来社里,还是谨慎一点的比较好。“那位新来的,听说主编让你通过了,你今天还是有福气的人呢,”张丽华哪里就肯轻易地放过她们,此刻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不知是轻蔑还是其他的什么,“不过我觉得你眼熟得很。”
沈慕嫣心里一惊,已经有好几个人说看着她眼熟了,这样下去,她恐怕真的会被认出来。一紧张就容易慌乱,她不停地很惠安使眼色,这位前辈,她还真是招架不住,请求支援。可是惠安偏偏在这个时候,被同事就走了。其他同事都在旁若无人的工作,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他们大概是因为经历的次数太多了,所以才选择无视的吧。她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可能是大众脸,所以很多人都觉得我很眼熟。”
张丽华紧紧盯着沈慕嫣的脸,好像要把她脸上看出来一个洞似的。不光是她,他们都有种感觉,就是这个女人在哪里见过,只是要一下子就记起来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办公室里,人人都在忙碌着,有人在打电话,有人在联络模特,有人在跟设计师商量现在的最新进展。每个人貌似都忙得不可开交,但他们好像又都在观察着这边的一切。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空气里好像弥漫着法国原产的葡萄酒香气。“你是不是叫沈慕嫣,我想起来,”张丽华摸着额头说道,“你就是跟楚少爷离婚,又跟周公子结婚的那个女人对不对?”
大家一时都愣住,经她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恍然大悟。众人的眼神也因此变得怪异起来,好像她不能出现在这里一样。舆论的影响力,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沈慕嫣很想说自己不是,可是主编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她不能够撒谎。这些所谓的同事看起来也不是很喜欢她,尤其她还是惠安亲自推荐给主编的。“真的耶,我说主编怎么那么通情达理呢,原来是招了一个有背景的人呢。是啊,人家的后台那么大,难怪……”这样的话,沈慕嫣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不过就是她以前在HK上班时的情形一样。只不过这里她只有惠安可以依靠而已,无形中,她好像真的成了一条寄生虫,而且还是习惯性依赖别人的寄生虫。“哎。沈小姐,你是不是被抛弃了,所以才屈尊将就来我们这里的。”
很多人都在好奇这个。沈慕嫣只是摇头,因为他们的问题,她实在是难以回答。她还想着说在这里或许能交到新朋友呢,看来这次也交不到了,现实果然残酷得很啊。惠安恰好在这个时候赶过来,气喘吁吁的的样子,说明她是用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跑了过来,不然怎么连鼻头都出了汗。好奇心真的会促使一个人变了模样,大家都呆呆地看着她,好像她是从什么外星球上来的一样。“副主编,我想你可能弄错了,她不叫沈慕嫣,她是我的儿时玩伴,叫姜舒雅。”
张丽华眼珠轻轻一转:“姜舒雅,这名字倒是很好听,不过不会是现编的吧。我知道惠安你一直都有现编故事的本领,不会这个时候,你也发挥了你的特长吧。”
不愧是张丽华,都说她有老鹰一样的眼睛跟魄力,她还不怎么相信,现在她倒是深信不疑了。不过这个女人挑刺可不是一般的,她就是那种典型的,喜欢在鸡蛋里找骨头的女人。惠安可不想跟她上演什么宫廷剧的戏码,她露出一个最为亲切的笑容:“我可没有什么特长,副主编你还真是会开玩笑,估计你应该可以出这方面的秘籍,顺便我也学习一下。”
她原本不想这样刻薄无礼的,但是偏偏有人故意跟她过不去,那她也办法。“你……”张丽华有些气急败坏,那张脸变得更难看了。很多人都偷偷笑了起来,这陈惠安同志的这张嘴也是名不虚传,不管是谁,她都能够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把人家说的晕头转向。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很多人都不敢惹她,生怕自己也成了她的口下败将。他们虽然不是很喜欢她,但是很敬佩她。想当初,惠安进这家杂志社的过程还真是一部颇为壮观的史诗巨片。因为厉月可是出了名的挑剔,能够进到GASI的员工,每一个都可谓是历经百战的。他们当初选择这家公司,也是因为,这里充分尊重每一个人的才华。只要你够勇敢,有足够的创意,都可以到这里来工作。所以,他们最反感的事情就是走后门之类的,这样的人既然有时间拖关系,可见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本事。这个社会需要公正,当别人都在遵守规则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越线。那么,理所应当的,你就是最不堪的人,受到冷落自然也是应该的。“好了。我们赶紧走吧,反正主编已经答应了,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们杂志社的新成员了。”
惠安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虽然她这些同事有些八卦,或者说不好惹,但是当你真正融入这个圈子以后,你会发现,其实他们也都蛮可爱的,只是因为工作久了,所以很多激情都退散了。所以她从来不只看一个人的外表,她要是想了解一个人,她会选择先走近那个人,真正进入对方的世界。即便是回到家里,沈慕嫣也没有说一句话,她一直沉默。惠安看了自然是心疼,她知道这个丫头受了委屈,可是她一直都憋在心里不肯说出来。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她多想帮她把心里的那些坏情绪全都发泄出来,这样她就不会感到那么郁闷。外面的雨又开始在下了,仿佛周而复的人生。“我就那么令人讨厌吗?”
“傻丫头,你又在说傻话了,这个毛病你一定得改,不然以后可有的你苦头吃。”
这倒不是说什么胡话,起初她认识了一个女孩,就是因为心里的东西堆积地太多了,最终因为心理问题过于严重,最终选择了死亡。而沈慕嫣呢,是她的好友,知己,她怎么能忍心看着她一天天在那里多愁善感。她毕竟还一个孩子,太过忧郁也不好。电话已经响了很多次,沈慕嫣都没有接,她单单就望着窗外的落下的雨滴,感觉自己的喉咙都是痛的。她心里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就是要扯着她的过去不放,到底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是不是到她死的那一天都不会停息,可是她要自己厌倦这些了。“快接吧,你都不看看是谁打过来的吗?”
惠安有些焦急地说。沈慕嫣的声音很冰凉:“不用接了,我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我的丈夫也都不存在,我唯一的朋友跟孩子都在这里,所以……”“所以你就让电话一直想下去,你想想看,你之前的那些活力都去哪儿了。明明事情就很简单,你为什么要想的那么复杂,是因为张丽华讲的那些话,还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吼出来的,她可真是气得不行。这个丫头,能不能稍微开点窍。沈慕嫣眼眶红润地看着自己的朋友,最终接起了电话。她知道这个人是谁,除了他,没有人会无时无刻地纠缠他。“你马上出来,带着你的行李,还有孩子。”
男人霸道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从听筒中传了过来。惠安想跟她道个歉来着,谁知她挂了电话就站起身径直去了楼下。这丫头真是的,一个电话打过来,她就二话不说跑过去,而她这个朋友说话,她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雨一直下,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了。男子的车就停在路边,他慵懒地靠在座位上,好像整个世界都被他轻轻松松掌握在手里一样。“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下来了。”
楚颢然的眼睛里有惊喜,但是很快被他掩盖过去。沈慕嫣看了他一眼:“我来不来有什么关系,你应该放过我的。我好容易过上的平静生活,你现在又来,你好像并不希望我活得好一点。”
“所以游里还是说对了,你被我害得很辛苦。”
游里,没错,游里就是这个男人派来监视她的,他怎么可以把事情看待得那么容易。沈慕嫣望着他,以前想问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他们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自从那次婚礼过后。他开着车行驶在湿漉漉的地面上,雨水敲击着车窗,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她预备不再反抗,反正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倒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想要怎么样。他终归还是要顾忌楚家的面子,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