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出身寒门,还是从西凉那种苦寒之地走出来的。他对于中原儒家正统,既是向往,又是自卑,加上他心胸狭窄,这就导致想法做事很是偏激。帮助董卓入主洛阳之后,李儒为了镇压众多世家。他不仅没有阻拦董卓某些暴行,甚至还搜罗三教九流组建一支臭名昭著的暗探为翁婿二人的耳目。对于屡次帮助曹操成事的江琛,李儒通过暗探了解很多。这位多次出手彷如游戏,却往往能够出奇制胜的江大贤,李儒可谓又钦佩又忌惮!瞧瞧人家出手,无论用计,还是算人。那都是如同羚羊挂角,无处可寻,什么叫做中原的人才,这就是中原的人才。比起我李文忧为了帮岳父入主洛阳,多次施加阴谋,屡屡怂恿岳父暴行……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可以说,李儒除了把江琛当成假想敌,他很多时候在内心深处,其实挺敬仰这位同是谋士的‘同行’。当然,江琛不知,董卓首席谋主,居然还是自己的小迷弟。可是俩人头回产生交集,却让李儒有种偶像破灭的感觉,对方教给于禁的打法,实在太无赖了!“军师!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儿郎们,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曹性浑身大汗跑了过来,他右臂包扎着白布,据说镇压一名心态崩溃的士兵,反被对方武器砍伤。李儒揉着额角,咬牙下令:“多多制造火把,敌军再来,不许追击,我们守着大营熬到天亮,只要撑到关上援兵过来,这一关就算过了。”
张济张绣相视苦笑,这仗打得如此憋屈,还真是平生首次!曹性无奈退下,他是吕布留下的唯一将领,安抚并州狼骑的任务,只能由他去做。李儒挥退曹性,大步走向地图,看着上面标记出来的曹军营帐,低声说道:“敌军营地距离我们不到五里,不断派人过来佯攻,绝对布下大军,准备诱杀我军……”“可是军师,末将已经追出好远,根本没有发现埋伏。”
张绣年轻,忍不住反驳。李儒闻言淡淡一笑:“你这小子,哪知曹操江琛的狡诈?刚刚你带兵去追,可曾发现有何不对?”
“这……”张绣闻言愣住,不是气愤李儒当他是小孩子,而是他真没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张济经验老辣,开口帮助侄儿解围:“追不上!敌人远道而来,我军以逸待劳,按理来说,士兵体力肯定远胜敌军,可是刚才,末将领兵居然追不上对方。”
张绣终于回神过来,对啊,我刚刚带领的士兵,可全是丁原在并州招募的精锐,按理来说,这些人的体质,应该远胜鲍信麾下的中原兵。可刚才一跑一追,为何我们追不上对方呢?李儒看着张绣,开口点出关键:“对方挑选的士兵,应该都能夜间视物。”
“不可能!”
“原来如此!”
张绣张济闻言齐齐惊呼,可二人关注点,却是大相径庭。“他们哪来那么多能够夜间视物的精锐……”张绣低声嘟囔,满脸都是不服。张济与李儒相视苦笑,实在不忍告诉这个小年轻的真相。对方都是中原兵,比起我们麾下这群命比牲畜还要低贱的士兵,人家在吃食方面,肯定远胜我们。论体格,咱们麾下的糙汉子占上风,可要说体质,我们的士兵自然不如吃好穿好的中原兵了。“熬吧,只要熬到天亮,咱们就高枕无忧了。”
李儒苦思无法,干脆躺下闭目假寐。张济张绣可不敢睡,强打精神守在李儒旁边,二人都在心中暗骂樊稠太过磨蹭。李儒的调兵命令,早在傍晚就发出去了,可樊稠居然没有连夜带兵赶来支援。其实,他们还真冤枉樊稠。李儒不在,樊稠想要带兵出关,肯定必须知会董卓一声。董卓这些天都在忙于慰藉灵帝几名妃子,除了李儒,其他人想见他,那都得选好时间!否则,轻者呵斥责打,重则拖下去砍。樊稠从傍晚等到天快亮,他终于守到董卓尽兴,从后者手中得到调兵命令,匆匆赶去点兵。而这时候,于禁、于禁副将和鲍忠,三人合兵一起。于禁带着两千养足精神的精锐在前,鲍忠与于禁副将带着两千奔波半夜的士兵在后。气势汹汹杀向并州大营!天色渐亮,黑夜褪去。正是人类每天精神最为困倦的时刻。于禁吩咐士兵大声鼓噪,假称两万大军,气势汹汹冲向并州大营。曹性耗尽力气,终于安抚草木皆兵的并州狼骑,可未等他歇息片刻,营外又是一阵喊杀。暗骂于禁不当人子,曹性拦下抓起兵器跳起来的并州狼骑:“无事,无事,军师有令,我等只需固守,不用出营追击敌军了。”
话还没说完,营门那边突然惨叫连连,曹性吓出一身冷汗,高呼一声敌军偷营,转身带着亲卫扑向前营方向。现场众多并州狼骑,突然被曹性这一惊一乍弄得人人一头雾水。坏就坏在人群之中,夹杂几个心理不过关的,突然尖叫一声‘营破了’!犹如压下雪崩的最后一片冰花!李儒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营啸!起初只是一两个起身大声呼叫,可随着主将没有在场,前营又是不断传来惨叫声,以及隐约传入众人耳际的所谓两万大军。越来越多的并州狼骑失去理智,彷如乱糟糟的蜜蜂到处乱窜,一些精神失控,甚至还挥着武器攻击身边的同袍。等到李儒带着张济张绣出来,局面已经彻底失控。将不知兵,尤其还是负责大营守备的高顺被李儒拿下之后,仅凭曹性一人,根本控制不住这七千并州狼骑。眼下听得敌人大军来犯,又被于禁折腾了一夜,这些士兵已经彻底陷入疯狂之中。李儒知道,并州大营完了。“好一个江琛,我李文忧算是领教了!走,回虎牢关!”
李儒狠狠看向曹军营地方向,沉声喝道。张绣气呼呼看着带兵从前营杀过来的于禁:“军师,给绣盏茶时间。等绣取了敌将人头在走……”“糊涂!敌将人头重要还是军师安危重要?走,再不走,你我都得陷在乱军之中!”
张济大怒,一巴掌抽得张绣埋头不语。小心扶着李儒上马,张济带着张绣护在两旁,叔侄杀开一条血路,飞快撤向虎牢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