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她还没有醒!”
另一个声音说。“我知道,”先前的声音说:“她睡得太久了,你叫医生再来看看。”
“是,主人,我马上去。”
有脚步声远去了。陆依依用尽力气,终于睁开了眼睛,她不知道她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她茫然地看着眼前漂亮的天花板吊顶,她的意识还停留在那个阴森森的地窖里。“醒了?”
耳边传来声音,很熟悉。陆依依转过头来,看见是佟少澜,呆了呆,她的眼泪流了出来。当冷雅琴手里烧得红红的烙铁印向她胸口的时候,她以为她就那样死了,以为她再也没有机会活过来了,可现在她发现自己还真真切切地活着!“佟总……”她哽咽着叫了一声,除了佟少澜,还有谁会救她?“我在。”
他柔和地说。“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想起在地窖的惊魂时刻,她的眼泪怎么也忍不住,扑簌簌往下滚落。她怕死,非常非常怕,怕死了就再也回不到云国了,回不到云国就再也见不到父亲了!她哭了好一会儿,面前的男人却没有安慰她。这个人当然不是佟少澜,而是“雪地孤狼”田野小纪夫。他从内线那里得知陆依依受到了冷雅琴的残酷折磨,他不想让陆依依就这样死了,因为还要利用她继续打击佟少澜,所以化妆成佟少澜混进佟家大院,把她救了出来。但这时候的陆依依还不知道救她的人不是佟少澜,她只有一种逃离死亡后的惊恐,哭得收不住。看她哭得这么伤心,雪地孤狼不是不想安慰,而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楞楞地看着陆依依的眼泪顺着秀丽的脸庞缓缓滑下,却没有发出哭泣的声音,这无语凝噎的悲伤忽然间揪紧了他的心。这个抱着复仇的目的来到加国的冷血杀手,心里有一角在这一刹那间变得非常柔软!他默然片刻,想像如果是佟少澜坐在这里,看见陆依依哭,他会怎么做?他在短时间内就下了决心,起身走到陆依依身边坐下,扯来纸巾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把她拥进怀里,让她依偎在他的胸口说:“别哭,没事了,这里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陆依依泪如雨下,上一次佟少澜也说过,不会再有人伤害她,可他还是没能保护她!“好了,别哭,小心伤口。”
他不断给她擦眼泪。过了好一会儿,陆依依停止了哭泣。雪地孤狼放开她,说:“你这段时间休息得不好,再睡一觉。”
陆依依顺从地应道:“嗯。”
他出去了,并关上了门。陆依依躺在床上,她的身上到处都是伤,不过可能已经上了药的缘故,她感觉不到有多疼。现在身边没有危险了,陆依依的心里有一种安全感,全身都放松了,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不过她并没有睡多久,因为刚睡着一会儿就做噩梦了。她梦见冷雅琴用马鞭抽打她,用酒往她的伤口上淋,用带钩的鞭子打她,一鞭下去拉出了一串皮肉,还把烧红的烙铁向她的胸部印来……“啊——”她一声惨叫,挺身坐了起来,大汗淋漓!雪地孤狼在客厅里打电话,刚挂断就听见了陆依依的惨叫声,他迅速冲进来:“怎么了?”
陆依依茫然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她瘫软地摇摇头说:“我……我做噩梦了。”
雪地孤狼转身出去,给她端来一杯水,把医生开的药拿了一包进来,说:“你把这药吃了。”
陆依依听话地吃了药。雪地孤狼又出去拿了一根毛巾和一件衣服过来,递给陆依依说:“你换上这件衣服睡。”
陆依依拿过衣服,看见是一件男式睡衣,她脸红红地看了雪地孤狼一眼。雪地孤狼说:“这里没有你的衣服,你先将就穿。”
“哦。”
陆依依答应了。雪地孤狼走了出去。陆依依脱身上衣服的时候,发现这不是她的衣服,因为她的衣服早就被冷雅琴打烂了,她穿的是一件男式内衣。她不由楞了楞,猜想是佟少澜帮她换的衣服,不由又是一阵羞涩。她脱下衣服,看见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迹,还有一些黄色的液体,应该是药水吧,把这件内衣弄得很难看。她用毛巾把身上的汗渍擦了擦,其实很想洗个澡,但现在身上到处都是马鞭抽的伤痕,没法洗,只好忍着了。她穿上雪地孤狼的衣服睡下,怕做噩梦,她不敢睡着了,睁大眼睛努力保持清醒,药有安眠的成份,没过多久,她的眼睛就睁不起了,沉沉睡了过去。雪地孤狼走了进来,凝视着陆依依的脸庞,这张沉静的睡脸安静得像天使,他的心里不期然划过了一丝异样。就像有微风轻轻拂过了宁静的水面,他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他站在那里看了她很久,转身走了出去。雪地孤狼在书房里上网,虽然身为R国最大的黑手党首领,他却并不是只会打打杀杀,他也受过良好的教育,是欧洲某知名大学的高材生。他在网上搜索和佟少澜有关的资料,不放过哪怕一顶点微小的细节。所以,他很自然也看到了天新公司新片主创人员和媒体的见面会新闻。他从头到尾看完了见面会的现场实况,那段佟少澜对视频和照片的回应引起了他的兴趣。看见佟少澜说那些照片和视频是他和陆依依游玩时拍的,因为照相机丢失,才导致这些东西被不明人士得到,并发到了电视台,雪地孤狼抚着下巴笑了。佟少澜居然能想到冒充照片里的他来平息这件事,这是一个意外,不过雪地孤狼却觉得很有趣。他自言自语地说:“聪明的对手,我喜欢,这一次算打了个平手,下一次我们再试试谁棋高一着。”
他关掉电脑,离开了书房。陆依依一直睡到下午才醒过来。睡一觉后感觉好多了,她起来打开卧室门,外面是客厅。客厅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声音。她感觉这里很陌生,猜想是佟少澜另外买的房子,把她藏在这里以免再被冷雅琴找到。她慢慢走到客厅中央,站了一会儿后转身寻找盥洗室,很快就找到了,她进去用手浇水洗了洗脸。没有找着梳子,她用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站在镜子前发呆,看见自己的脖子上有很多伤,于是又回忆起冷雅琴拿烙铁烫她胸的那一幕。她急忙低头,拉开胸部的衣服,想看看胸部是不是被烫伤了。“在干什么?”
耳边突然响出的问话声吓了陆依依一大跳。她惊得全身一抖,猛然转过身,只见雪地孤狼站在盥洗室门口。“佟……佟总……”陆依依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这段时间受到了太多的惊吓,雪地孤狼随口问句话都让她的心狂跳不已。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睡过头了……”雪地孤狼的表情没有异样,说:“下去吃饭。”
“哦,我……我马上下去。”
她慌忙从他身边出去,往楼下走。“等等!”
他又叫住她。陆依依转过来:“佟总。”
雪地孤狼的目光落在她胸前,说:“把衣服拉整齐。”
陆依依低头一看,只见衣服歪斜在半边,左边雪白的锁骨暴露在外,脸一红:“我……我马上弄。”
她转过身,背过雪地孤狼的视线把衣服拉整齐,说:“佟总,我下去了。”
“去吧。”
雪地孤狼点头。目送陆依依离开了客厅,雪地孤狼走进盥洗室,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只是看见洗脸的毛巾还是干的,又想起她有些凌乱的头发。他出来,打了一个电话:“白狼,派人去买一些女人的衣服和日常用品回来。”
白狼应道:“是,属下马上去办。”
雪地孤狼走进饭厅,看见陆依依站在餐桌边等他,他过去坐下来,陆依依把碗端到他面前,又把筷子递到他手上,恭敬地说:“佟总,请吃饭!”
雪地孤狼看了她一眼,心里暗想,难道她和佟少澜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侍候他吃饭?他的心里不由冷笑,佟少澜表面上像个正人君子,一副道貌岸然的派头,实际上却如此卑鄙,睡了这个女人,还把她当下人使唤!心里虽然不屑,雪地孤狼脸上没有异常表现,他暗想,伪君子佟少澜不一定喜欢陆依依,但陆依依有可能喜欢他。但他很快想到了一件事,上一次陆依依把他当成佟少澜的时候,和他在一起很随便,没有这么拘禁,吃饭也没有这样讲规矩,今天她为什么这么拘禁?他的心里一凛:难道她发现自己不是佟少澜了?雪地孤狼抬头看着她问:“为什么突然这么有礼貌?”
陆依依楞了楞,说:“你救了我的命,我很感激……”雪地孤狼释然地说:“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救你是份内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吃饭吧。”
“哦。”
陆依依坐下来,和雪地孤狼一起吃饭。还没吃完,白狼打来了电话:“主人,东西买回来了,已经放在了楼上。”
雪地孤狼“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吃过晚饭,陆依依忙着收拾碗筷,雪地孤狼说:“你别动。”
陆依依停下,不知所措地看着他。雪地孤狼一偏头:“上楼。”
“哦。”
陆依依跟他回到楼上,看见客厅的茶几上有许多东西,梳子,毛巾,牙刷……沙发上也堆着许多东西,全是女人的衣服。雪地孤狼说:“这些东西是你的,你自己收拾。”
陆依依“哦”了一声,说:“谢谢佟总。”
雪地孤狼抬头看着她:“依依,记住一件事。”
陆依依眨眨眼睛,等他说完。“不要每件事都对我说谢谢!”
“哦。”
陆依依胀红了脸:“我记住了。”
雪地孤狼说:“在这里你是安全的,没有人敢欺负你,你放心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