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觉告诉西然,罗一修想要的不会这么简单,何况,她记得那个老医生说过,当二少爷的病好的时候,就会把生病期间的事情都忘记。罗一修狭长的眸子就那么冷漠而无情的看着西然,西然用力的握紧双手,最终到:“我会按照你说的做的”。罗一修修长的腿微微前倾,靠近西然,明明是好听的声音,却比地狱的鬼魅还要残忍:“只要夜帝吃下我的药,他就能马上恢复正常,只是夜帝会彻底将这段时间的事情遗忘,而且这药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加塑人格”。西然用力的咬着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听着罗一修的话。“你个丑女人一定不懂什么叫加塑人格吧,算了,今天我心情好,给你解释一下,加塑人格也就是说,之前夜帝的性格是什么样子的,那么等到他恢复之后就会加倍,如果夜帝是冷漠无情的,那么之后他会更加冷漠无情,当然,如果之前,夜帝是不喜欢你的,那么,恢复之后,就会更加的不喜欢你”罗一修每一个字都说的缓慢而优雅,就好像恶魔品尝着美味的鲜血,看着地上的猎物痛苦挣扎。明明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猎物,却偏偏就是要选择最痛苦最缓慢的方法。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西然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血色,罗一修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刺进她的心里,从外面到里面,彻底的掏出洞孔来,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罗一修为所欲为。罗一修唇际勾起:“要是我没记错,之前的夜帝是不喜欢你的吧,该不会对你早已经厌倦了,那你说,夜帝要是吃了我的药之后,那该有多讨厌你啊”,罗一修的眸子里闪动着愉悦的光,就好像看见鲜血的吸血鬼。指甲已经硬生生的陷入掌心里,嘴唇被过度的用力已经咬破,弥漫出血来,西然几度想要说话,可却连嘴巴都张不开。罗一修拿出一个精致透明的小玻璃瓶,里面静静的躺着一粒黑色的指甲大小的药,罗一修把玩着小瓶子:“这药全世界就这一颗,西然,我给你一分钟的选择时间,如果你拒绝,那么这药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保证,这一生,夜帝都绝对不会恢复,而且,越到往后,病情就会更加的严重,说不定,那一天夜帝就只剩下小孩的心智了”,罗一修勾着嘴角看手上的表,心情非常的好。事实上,这药是罗一修前几天特意为夜帝量身定做的,自然全世界只有这一颗。不过罗一修也没有骗西然,确实,除了这颗药,这个世界上的医生对于夜帝的病可以说是完全的束手无策,只能勉强留百分之一的几率,那就是夜帝突然自己好了,否则,就只能是一辈子这样。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厉害,无论西然如何努力的克制,还是没有用,那是从心底弥漫出来的绝望,因为她是清楚的知道,在夜帝发病之前,对于她早就已经是厌倦了,厌倦的就是连看她一眼都厌烦的,真的是比空气还不如的存在。她完全不敢想,要是加倍的厌恶,加倍的冷漠,那么,她到底该怎么办,这么这么深深爱着二少爷的她,到底该怎么办。她是完全不介意她的二少爷只剩下小孩子的心性,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二少爷处于危险而无动于衷。那一次眼睁睁看着二少爷满身是血的倒在她面前的事情只要一次就够了,真的只要一次就够。“好”西然说道,声音沙哑干涸,好像在沙漠中奄奄一息的人。罗一修将药给西然:“这药的药效是六天,已经过去五天了,如果明天晚上你没有给他吃,这药就没用了,西然,我等着看好戏”说完,罗一修转身,离开了。手中的瓶子如同锋利的匕首,将她扎的血肉模糊,钻心刺骨的疼,她的二少爷才刚刚对她温柔,她的二少爷才刚刚跟她结婚,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再一天就要结束了,就要全部结束了。胸口是噬心的疼痛着,真的很痛很痛,她整整奢望了十六年,日日夜夜,痛苦,绝望,终于盼到了这一幸福的一刻,可却是如此的短暂,短暂的让她绝望。角落处,一身黑衣的夜管家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冷的开口:“罗一修给了你药,你还不马上拿去给帝少吃”。西然狠狠一滞,抬起脸看向夜管家,夜管家的眸子里弥漫着不悦:“还不快去”。本能的,西然摇头,她不是不给二少爷,只是,她只是想要再多一天,想要她心心念念了十六年的二少爷再对她笑笑,再给她些温柔,再让她跟二少爷做一天的夫妻,那么,就算往后再残忍,再痛苦,她都能靠着这些回忆支撑过来。只是西然不知道的是,这些她以为最美好的回忆,到最后对于心灰意冷的她,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只是可惜,西然不能选择开始,更无法预知结果,如果她知道结果,那么,她一定会给夜帝吃药,她会宁愿选择陪夜帝一起死。啪,夜管家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西然的脸上:“西然,你只是一个女佣,唯一要做的就是治好二少爷”说着,一把将西然手中的小瓶子夺了过来,转身药走。西然惶恐的睁大了眼睛,就像个被惊吓过度的可怜孩子,忽然,西然慌乱的跑过去,拉住夜管家。夜管家的脸瞬间冰冷而锋利,自小,西然就害怕夜管家,根本就不敢反驳夜管家半个字,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拉住夜管家。啪,又是一个巴掌,夜管家吐出两个字:“滚开”。西然摇头,用力的摇头,她的脸色惨白,啪,又是一个巴掌,可西然还是一个劲的摇头,忽然,夜管家一脚将西然踢倒在地上,抬脚就要离开。“求求你,不要”骤然,西然凄厉的喊道。夜管家的眉微微的皱起,西然跪在地上,她流不出眼泪,她害怕,她绝望,她惶恐无助,太多的情绪铺天盖地包裹着她,让她忘记了怎么流眼泪,她只是惨白着脸,往地上重重的磕着头,语无伦次的乞求着:“求求你,不要现在给帝吃,不要现在,我不是不给帝吃,我会给帝吃的,我真的会给帝吃的”。夜管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向跪在地上磕头的西然,地上是一块一块精心平接的鹅卵石,西然就好像不知道似的,就那么一下下用力的将头磕在鹅卵石,凹凸不平的鹅卵石撞击着额头,很快,额头就破了,鲜红的触碰着鹅卵石,将鹅卵石几近染红了。“真的,我是会给帝吃的,可是,还有一天,还有一天药效的,我不能现在给帝吃,我真的不能现在给帝吃,还有一天药效,那就有二十四个小时,我知道我不应该,可是,我不舍得,我不舍得,还有二十四小时的,还有二十四小时的”西然惶恐的就跟随时会掉落的叶子,她努力的解释,努力的想要夜管家同意,可是,她就是连完整清晰的说一句话都是艰难的,她的思绪是空白的,她的语序是颠倒的。鲜红的血已经彻底的将一块鹅卵石染红,那血顺着鹅卵石的缝隙慢慢的向四周弥漫开去,就好像是妖冶的小溪,分叉着。夜管家的眉皱得越来越紧,西然是她自小亲手教出来的,她的要求向来苛严,从小,西然就受尽了责罚,一开始的时候西然是会哭的,但后很快,不论是再残忍的惩罚,西然都会像木偶一样,默默的接受。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向她乞求。西然爱帝少,她当然也是知道,只是西然的爱在她看来,向来就跟垃圾筒里的垃圾一样,一文不值。可是现在,一种莫名的感觉席卷上来,慢慢的攀附上那一颗冰冻了几十年的心。“我爱他,我真的很爱他,可是过了明天,他就不会再看我一眼了,他是厌倦我的,我知道的,他不喜欢我,他讨厌我的,过了明天,过了明天,他就不会看我一眼了,就是一眼也不会看我了,我不想这样,我那么那么爱他,我那么那么爱他”说着说着,西然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如同在呢喃自语:“我是那么爱他啊,那么那么的爱,我怎么舍得让他受一点伤害,那比杀了我还要痛苦啊,我怎么舍得,怎么可能舍得”,西然渐渐的不再磕头,也没有了动作,只是慢慢的瘫坐在地上,仿佛痴傻了一样。“我只是想要他再对我笑笑,再抱抱我,我就够了,我这一辈子都够了”说着,西然笑了笑:“我怎么敢奢望别的,我什么都不奢望的,只要他能看得见我,只要能看见我就好了”。夜管家双眉已经紧紧的蹙在一起了,她走到西然面前,开口:“明天晚上之前给帝少吃下”。蓦的,西然抬起头,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夜管家胸口那一股子奇怪的感觉更加的强烈,视线微微避开,将药瓶给西然,冷冷道:“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