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遭人反对,还是自己的女儿,那反抗方式还那么的坚决,当年只是听到自己一句“不行”,第二天这丫头就留了信跟着那个万涛跑了。这怎么能让老爷子顺心。终于等了几年等到女儿主动回来了,却是看到了那么狼狈的女儿,可即使是那样,那死丫头还是嘴硬的不说句“爸爸,我错了。”
老头子只是要女儿服一句软而已,结果女儿二话没说,抱着自己的小孙女就走了,女儿走了之后他心里又惦记,管家看着他日夜不安,就说“她倔那还不是随你吗,你说你要是不倔,那小姐不早就进门了,我看小姐挺狼狈的,估计过的不好,她肯定知错了,不然也不会回来的。”
宗廷一想,算了,这子女就是自己的孽,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就找人去B市调查女儿的下落,结果大出意料,女儿死了,孙女不见了,宗廷一听整个人就倒了,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这才醒过来,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彻查。老爷子这一倒就在床上倒了小一年,最后是结果查到了,可女儿和小孙女已经不在了,自那之后,老爷子就开始减少活动,公司里的事情交给儿子,自己啥事都不管,整天呆在宗家大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封卓灏断断续续的将老爷子当年的事情说出来,一众人员都默默坐在沙发里听着,陆晟搂着宗莹,手上力气挺大,似乎是感觉到了她心底的颤抖,默默地给着她力量,以自己的方式在告诉她,还有他,不要怕。封卓灏继续:“其实老爷子身体很差……”宗莹直接出声打断:“停下吧。”
声音很淡,好像没有什么感情一样,“我知道人老了就会出现各种问题,我承认,我的确是早就知道宗家的存在的,至于为什么不早点回去……”宗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直接跳过,继续着下一个问题。缓缓叹口气:“在B市的五年,虽然辛苦,但是很真实,从来没有过的一种踏实,我时时刻刻能够感觉到妈妈的存在,我过的很开心。”
那五年,虽然是她选择离开的一年,但是自己动手赚取学习费用和生活费用,她从未有过的安心,因为那钱是自己赚的,别人不会半路跑出来要走,那种把自己抓在手心里的感觉很好,自己掌握着自己的生活,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生活。宗廷听着,却是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他的孩子呀,从那字里行还是能够听出来,宗莹心底一直存在着一种飘忽感,好像永远漂浮的浮萍,没有能够让她落下来的地方。她,一直缺乏安全感的吧。陆晟也是微微诧异,原本以为这几年她渐渐开始活泼了,谁知道,心底深处还是一直存在着那种漂浮感的,心疼,只觉得他的心在为宗莹抽疼着,宗莹这孩子忒让人心疼了。宗廷再也忍不住,“孩子,回家吧,让爷爷好好照顾你,这些年亏欠你了,你是我宗家的孩子,你理应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都是外公亏欠了你呀。”
他们宗家的孩子,哪个不是打小当成皇帝在养着,那层亏待了一个,想着宗莹那阵子吃的苦,他就忍不住心酸,宗家的孩子呀,谁吃过这种苦。宗莹眼睛一直蒙着一层雾气,却不论怎么样都不准里面的东西流出来,这就是她的骄傲,听着宗廷的话,只觉得眼里有更多温热的东西急急涌出来,宗莹微仰着头,阻止了里面弥漫的泪水的滑落。好半晌,眼中稍稍干涩了,宗莹这才轻轻摇头,“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做。”
宗廷一听,看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封卓灏,想起了他说过的,宗莹可能有自己的计划,宗廷眼睛一闪,接着问:“五年前,是不是你给我写的信,让我把万涛放出来?”
宗莹眼睛瞳孔一缩,觉得自己头顶上方,陆晟的视线像是紫外光一样死死的扫着自己,一咬牙,点点头,“是我,我想做这件事情已经很久了,暂时还不能跟你相认,而且,我也不想……”宗廷听前半段的时候还有种“原来是这样”的表情,在听到后面她说不想的时候,眼睛就瞬间睁大,陆晟似乎明白宗莹的心,也许是不明白而选择了相守,不论她什么选择,总归是自己的,反正这是在认亲,又不是小三找上门,他还是不用在这件事情上太过紧张的。封卓灏看着自家老爷子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低低的吐音,代替老爷子问出口“为什么?你不想回宗家?”
宗莹紧紧抿着嘴,生怕自己一个不下心就吐出什么不适宜的话,看着老爷子那样,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不安,这难道就是血脉至亲的感觉?有多久没有体会过了,这感觉好奇妙!眨眨眼,宗莹回神,面对对面老爷子和封卓灏那两双专注的眼睛,宗莹点点头,“没错,我现在不想承认,就算心里早就知道了您是我的外公,就算明明知道当年的事情跟您无关,但是我就是忘不了当年你一脸无情的样子,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缓缓,不然,我怕我回了宗家之后忘不掉,我还不想恨您。”
宗莹说完,宗廷懂了,似在喃喃自语一般“何尝是你不想原谅我,就连我自己想想都不会原谅,这……应该的,应该的。”
宗廷这幅样子,看的宗莹心头那份酸楚更添一分,她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到这个老人就会想起当年他一脸无情地样子,看到他就会想起自己那个枉死的妈妈。其实她很想立马扑到他怀里的,但是心底就是一直被一根玄揪着不放,荡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不知该怎么办。宗廷带着封卓灏走后,宗莹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趴在陆晟怀里大哭一场,最后眼睛红得像个兔子,陆晟是又心疼又无奈,明明就很想去认这个外公,怎么心里就这么倔?“其实,你外公也挺可怜的,那么老了,还在为自己女儿的事情不断自责。”
宗莹趴在他怀里不动,她何尝不知道老爷子的苦,但是她就是受不了,“再多给我两天时间。”
陆晟温柔的低头一吻,“多久?再过两天可就是老爷子八十大寿,人生可就一次啊。”
那意思很明显,让宗莹在老爷子大寿那天能出现,并且叫上一声外公,这是陆晟送人的时候封卓灏悄悄告诉他的,原本,他们家的事他不想插手的,但是回来之后见小媳妇哭得那么惨,这明明就是因为自己不认外公而自责的哭的。陆晟无奈,只好帮那个封卓灏一把了。宗莹原本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好半天才发出一声“嗯!”
那边,封卓灏扶着老爷子上了车,管家也抱着小少爷回来了,车上,宗廷一双手还有点微微的僵硬,刚刚宗莹对他的态度让他心头不安,在商场滚爬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老了老了,竟然还会出现这种让他害怕的情况,大概真的是老了,随意才会更加在意自己的孩子。封卓灏将儿子仍在前面副驾驶上,自己则坐在后面,他不太放心,开口安慰着:“老爷子,不要担心,看刚刚宗莹的态度,她其实心里是早就认定了你的,但是因为我们来晚了,所以心里难免会有嫌隙,只要给点时间,我相信她会放开的,您老也方宽心吧。”
宗廷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以前我是把你挂名在宗嬅的名下的,你名义上就是宗嬅的养子,虽然你年纪比宗莹那孩子大了将近十岁,但是还是她的哥哥的,以后咱爷俩的称呼也得好好改改了,不然这孩子们进来也会糊涂了。”
改口叫爷爷?封卓灏眉头皱的老高,要这么叫了,总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肉团子那辈分的人物了,将近三十多岁,自小就跟在老爷子后面,就跟自己父亲一样,虽说是挂名在了宗嬅明显的孩子,但是两人算是真真的爷俩相处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