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猎鹰一惊,“郁明熙,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说,如果我们是敌人,我会退出黑云纹。”
“那你知不知道,退会,怎样才能退出黑云纹?”
“我当然知道。”
“郁明熙!”
猎鹰龇着牙,压抑的嗓音几近疯狂,“你这是非要和我作对吗?”
郁明熙拨开窗帘,窗外是静谧下的薰衣草花甸,南宫哲在来的路上说,这一片是最早开辟出的花田,栽种是世上最昂贵,品质最好的薰衣草。南宫哲说:“西多蒙这里,原本只有野生的草田,后来,被他遇上了,于是,就没有再舍得离开。”
郁明熙遥遥望着眼前那一片的紫色,在黑夜里,宛如暗夜的精灵,和风起舞。“猎鹰,我不是要和你作对,而是在我的人生中,我遇上了他,就再也不会舍得离开了。”
电话里响起“嘟嘟嘟”的忙音。郁明熙按掉电话,随意地抹一弯笑容,便如那株摇曳在暗中的精灵。一夜无梦,天色渐亮的时候,南宫家的管家来敲门说:“车子已经在楼下准备好了,如果郁明熙现在有需要,可以随时出发。”
韩清宜,郁明熙唯一没有想明白的,就是为什么南宫哲还要把这个千辛万苦地给弄回F国来,难道韩清宜不单单是南宫哲的一个宠伴而已。“南宫哲呢?”
郁明熙问道。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先生去公司了,先生已经吩咐了蒋先生带郁小姐你过去。”
“蒋先生?”
郁明熙刚一问完,就已经看到了大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男人竟然穿着一身笔挺的戎装,五官深刻,一头棕黄色的头发,不然染成的,是个地地道道的F国人。“郁小姐,这位就是蒋言,蒋先生。”
管家跨前一步,来到两个人的中间。“蒋先生,你好。”
郁明熙微微颔首。蒋言近两米的身高,郁明熙在他面前的存在,简直渺小到了不能再渺小,俯视和仰望的距离,郁明熙还生怕这人的视线会直接略过自己。“你就是郁明熙?”
蒋言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虽然语调有点怪异,但不妨碍旁人的理解。郁明熙点点头,刚要答话,却听这人又道:“如果你没其他的事,那现在就出发吧。”
“要这么早?”
蒋言的锋眉一挑:“南宫没有告诉你,那个地方离得很远吗?”
“有多远?”
“你要是用走的,那估计一两个月都别想徒步走出来。”
郁明熙心中一沉,脑中立刻联想到了某些曾经传闻中地方,令人闻风丧胆。“她在那里?”
蒋言瞟了她一眼:“走吧。”
门外,触目可及的薰衣草比昨夜看到的更为鲜丽,娇娆。一大簇一大簇地,仿佛在满世界中,描绘起一副夺人摄目的油画。浓墨重彩下,让人几乎可以忘记呼吸,周围只有满目的色彩。而在那片花田中,一辆标志特异的军用直升机,螺旋翼簌簌地旋转,带起周围阵阵旋风。“郁小姐,请吧。”
蒋言做了个手势郁明熙敛目道:“这阵势,还真的挺大的。”
直升机上,蒋言自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郁明熙带上耳机,看着底下的庄园越来越小,越来越远。飞机在空中转了个弧度,就朝着西多蒙北方的崇山方向飞去。湛蓝的天际,即使如此接近,郁明熙也依然无法感受到南洛的炙热,在那片比烈日炙烤的大地上。他和蔺绍衡的相遇,亦是那样的炽热,有如被蒸发的爱情,在南洛冲撞,迸发,宣泄着他们全部的感情。却在那个冷夜,埋葬进了冰冷的苏荷湾。而现在,郁明熙却坐在直升机里,要去见那个亲手葬送他们情感的女人。“蒋言,你是政府军?”
郁明熙忽然问道。“不是。”
“你明明是F国人,为什么会有个T国的名字?”
“那是因为我从小就被寄养在T国人的家里。”
郁明熙诧异:“那你是……”“郁小姐,你难道会天真地以为,南宫家能有今日,都是一清二白的吗?”
蒋言嗤笑了声,“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应该现在就把郁小姐送回去。”
“呵呵。”
不自在地笑了笑,移开话题道,“我们还有多久才到?”
蒋言不作声,默然半响,忽然说道:“郁小姐,就不好奇我在T国什么人的家里吗?”
“哦?”
郁明熙被挑起了兴致,“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蒋言又把自己的话头给掐了下去,只是颇有深意地看了眼郁明熙。——皑皑雪山,直升机居然在径直飞进了雪山,盘旋,渐渐降落在雪山脚下的密林深处。丛林的没有道路,甚至连车轮碾压的痕迹都没有。蒋言说得对,如果想从这里逃离,根本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蒋言,这里关着的都是些什么人?”
停机坪外,听着一辆类似于机场的摆渡车。“郁小姐,我希望从这一刻开始,你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蒋言扶着她坐进摆渡车,一个脸上画满了野战军般油彩的司机,一言不发。车子开始绕行,在由巨石砌成的大型建筑中穿梭。直到这时,郁明熙才明白蒋言之前的叮嘱,绝非虚言。被铁栅栏隔开的监狱,那一张张叫嚣着,狰狞的面孔,挥舞着双臂,有些人,更是直接在用污黑狭长的指甲在旁人的脸上,刮划下重重的印子。咆哮声,嘶吼声,还有不绝于耳的哭喊声。郁明熙错觉地以为,自己竟是走进了人间炼狱。她闭上眼,依然抵挡不住那些刺耳的声音:“为什么?南宫哲为什么要把她关到这种地方?”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
蒋言像是早已熟悉了这种环境,眼神木然到死寂,仿佛这些人在他眼中,早已是死人了。“问谁?南宫哲?还是韩清宜?还是你认为她现在还能正常地回答我?”
“谁知道呢?在这里的人,都不能以正常人来论呢,等你见到她,就会知道了。”
摆渡车在一栋石屋前停了下来,郁明熙下车后扫了圈四周,和其他的石屋一样,一侧有着半人高的铁栏,密密麻麻地横隔在了自由和禁锢之间。其他三面除了那一道石门外,再没有任何的缝隙。而这里又和别他的屋子有些不同,相较与其他石屋里,那些疯癫了人们,这里则显得尤为平静,平静到看不见屋里究竟锁了多少人。看守石屋的人见到蒋言递上的手令,还是用几分怀疑的目光打量了下郁明熙。这眼神,看得郁明熙也有些毛骨悚然。蒋言不动声色地跨了一步,挡住那人的视线:“还不开门?”
那人这才按开了密码,示意蒋言继续。蒋言也摸出了一把钥匙,两人这才将大门打开。门刚一打开,一股腐烂的霉味就扑鼻而来。郁明熙跟着蒋言,走进石屋,暗湿的过道,只有顶上几盏摇晃的灯泡,时明时暗,发出“兹兹”的声响。每经过一间屋子,郁明熙都能透过铁门上的一个四方型的小孔,瞧见里面关着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蒋言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她在这里。”
韩清宜,一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女人,如今却是目光呆滞,一头长发,此时也是干枯,毛躁得不成样子。郁明熙坐在她的对面,一语不发。韩清宜脸上的神情,和郁明熙到是一样,而从她那双眸子中,透露出来的眼神,即使她再如何掩饰,郁明熙仍然可以确定,这个女人没有疯,和其他那些被关到这里的人,完全不一样的眼神。“韩清宜。”
郁明熙突如其来地叫了她一声。韩清宜翻了翻眼睛,冷冷地接了一句:“郁明熙啊。”
“你果然没疯。”
韩清宜冷笑:“怎么,你以为我应该疯吗?还是你认为,来了这里的人都会疯呢?”
“你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南宫哲了?竟然能让他把你送到这种地方来。”
“怎么,郁明熙,你是来可怜我的吗?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不过……”韩清宜诡异地一笑,“不过,你既然来了,就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帮我做件事吧。”
“我们相识吗?”
“哦哈哈哈……”韩清宜放声大笑,“那就算敌对一场呢。郁明熙,其实这件事对你来说,不会很难的啊,而且……应该是你一直想做的那件事吧……”郁明熙一下下点着头道:“我想做的事,就是……杀了你。”
“BINGO!郁明熙,你看,我有多聪明!一猜就猜中了呢。”
韩清宜抚掌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的。“你要我……杀了你?”
郁明熙慢慢敛起双眸,“你想死。”
“咣——”隔壁的铁门突然发出一阵巨响,震得韩清宜接下来的话跟着一抖:“郁明熙,我不想死,可惜,我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会生不如死,不如你成全我,杀了我吧。”
说着,她站起身来,欺近郁明熙,居高临下地低下头,缓缓说道:“难道你今天来,不是来杀我的么?还是……来放我的呢?郁明熙,你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吧。”
“放你?”
郁明熙抬头,目光灼灼地锁住她的视线,“韩清宜,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过你!”
“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轰!”
韩清宜猛地扑向郁明熙,一把抱住了人。与此同时,一声爆炸在隔壁的牢房骤然炸响,铺天盖地的砖石,洋洋洒洒地砸在几个人的身上。郁明熙一肘子敲在韩清宜的背上,膝盖再是一顶,岂料,韩清宜今天竟是打定了要和郁明熙同归于尽的念头,不管郁明熙如何击打,她就是死死地抱紧她,怎么都不松手。“郁明熙!你为什么要出现!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欠我的!还有南宫哲那个混蛋!他把我当做什么了!连个禁脔都不是!畜生!我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