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怔怔的看着他,眼眸中的种种怀疑,迅速褪去。 灵络体内有着那种特殊金属丝线,她自然也知道。 而此时...她看着那处被划开的伤口,心中的怀疑迅速沉寂下去。 “我明白了.....”她心里依旧有很多疑问,但此时此刻,只要知道张荣方确实不是灵络,那就足够了。 两人又交谈了许久,重明才带人离开。 而此时的天宝宫内,正发生着一次关于张影的讨论和商议。 * * * 天宝宫真正称得上高层的,只有一掌教,三宫主,十二殿主。 实际上,天宝宫虽为祖庭,但真正管理这里的,还是三位宫主。 而非掌教。 掌教岳德文平日里真正负责的,还是各大行省的十二大举正。 天宝宫只是其手下的一环。优先级和其余行省区域相比,相差不大。 三位宫主只有在大事之时,才能前去请示。 此时端坐在天宝宫三清殿内的,便是三位宫主,十二殿主。 三大宫主,分别是林青虹,方知匀,谢玲。 三人分别端坐三个莲花蒲团之上,各自的身后,分别端坐了四位殿主。 这些殿主,每一个,都代表着天宝宫中下层的诸多利益团体。 林青虹如今已年过八十,但外表看起来也就六十左右,他是纯粹的文修,如今已是炼神后期,身旁有雪虹阁的超品灵络高手随身护持。 但谢玲和方知匀,却是不同。 他们两人是武修出身,后面改修文功,如今一个武功超品,元婴后期。 另一个武功同样超品,但文功达到炼神前期。 在整个天宝宫,炼神之人也仅有他们两位。 所以方知匀,其实是三人中综合修为最高的。 此时他等候一名道人手持金钟,轻轻敲响三声,然后才挥手示意无关人等离开。 在十多米高的寒石天尊威严神像边,一群人静寂无声,等候着方知匀开口说话。 “今日召集诸位,是我刚刚从东宗那边,得到一则消息。”
他停顿下来,查看众人反应。 沉默三息后。 他才又继续道。 “这则消息,干系到金翅楼的一名灵使,也干系到,我们大道教如今的立场偏向。”
这话一出,顿时其余两位宫主面色微凝,知道这次召集的规格和重要性了。 “老方,有话直说好了。在场都是自己人。”
谢玲搓了搓自己脸上的老人斑,有气无力道。 林青虹也目光凝然,盯着方知匀,微微皱眉。 他也很好奇,到底什么事,会影响到整个教派的立场。 方知匀当即也不迟疑,将张影的双重身份,一一和众人讲解清楚。 不多时,他才刚刚讲完,谢玲便立即出声。 “先不说这个张影年纪如何,此人既然是金翅楼灵使,手里肯定掌握了不少金翅楼的讯息,西宗绝不会放过他。 我们要保他,就是和西宗作对,必定会被拖入其中。”
“一个三十五岁的金丹,九品....确实天赋惊人,但还不足以让我们因此插手佛门内部争斗。”
林青虹赞同的点头。 方知匀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此时闻言,也是心头一叹。 “另外,其实我们要保人,也很好处理。因为这个张影,有一个相当特别的地方。”
他沉声道。 “什么特别?”
林青虹看向对方,有些好奇。 “他不会任何金翅楼的武功,不会任何东宗的武功。从出身开始,便一直是我大道教教徒!”
方知匀认真回答。 “所以。”
他双目扫视,“我怀疑,此人向道之心极深,对东宗那等佛门势力并没有归属,再加上他这般天赋....” “不会任何东宗武功??”
林青虹惊了。 “那他怎么当上灵使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此人嫉恶如仇,为人心善,天赋过人。 从其如此天赋,还一点也不学佛门武学,就能看出。 而且,此人千里迢迢,从巫山前来大都求道,可见其心诚。”
方知匀认真道。 “如此心诚之人,若我等还要将其拒之门外,岂不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必受其殃。”
众殿主闻言,纷纷小声商议起来。 林青虹和谢玲也露出思索之色。 “但此时此刻,不同以往。”
谢玲缓缓摇头,“东宗风雨飘摇,已经到了随时可能倒塌的地步。西宗不过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这等敏感时期,我们绝对不能碰一点点边。”
“确实,毕竟谁知道东宗那边什么心思,说不定他们故意派此人潜入我祖庭,为的就是以此拉我等进入旋涡。”
林青虹也出声道。 众殿主大多赞同这等说法,纷纷点头。 人都是趋利避害。 方知匀心中叹息,确实,保护张影,对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但这件事,一旦大道教真的做了,确实有被卷入的风险。 若真被卷入,在场大家都会有危险。 有害无利,自然无人赞同。 对此,方知匀早有对策。 “其实,若能收下一个天赋惊人的弟子,对我们以后是有好处的。虽然这好处还很远,不怎么看得见。 但....若是让那张影隐姓埋名,改换身份呢?”
他看了看周围众人。 “此人一身功夫没有丝毫东宗痕迹,任谁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哪一边的人。 就算西宗找上门,我们也能正大光明声称此人是我们从小培养,只不过之后被送入金翅楼充当卧底。”
“这样不可能瞒得住西宗。”
谢玲摇头。 “只要他们拿不住我们的真正证据,一切就没问题。”
方知匀认真道。 大道教虽对外平和,但真正的底蕴,其实是来自灵廷的支持。 西宗再怎么样,也不敢对他们动手。 就如当初的东宗,代表至高皇权,无人能治。 “我不赞同。”
林青虹反对,“并且,我建议立刻核查一下这个张影的武功文功,金丹九品,还只有三十五岁....先核查后,再说其他吧。”
“核查不核查,其实并不重要,东宗不至于拿这点事得罪我们。 主要是此事对我们好处太少,有害无利,万一此人有异心,还平白自找麻烦。”
谢玲反对。 “此事事关教门立场,张影这等文武双修的天才,不是光凭我们这些人就能做出决定的。 既然你们都反对,那么,我申请动用我每年一次的额外决断权,送请掌教决断。”
方知匀沉声认真道。 每个宫主,在每年都会有一次额外决断权。 也就是当三人争执不下时,可以申请由掌教亲自决定,做出决断。 但这个权力一年只能用一次。 “这等小事,还要用决断权?惊动掌教?”
林青虹不满道。“掌教日理万机,还不一定能看到这事吧。”
“若掌教回复允许,便留下此人。 若回复不允,或者没有回复。”
方知匀顿了顿。 “便驱逐张影。”
* * * “三十五岁?”
岳德文看着面前桌案上的申请文书,拿着根牙签慢慢剔牙。 他翘着二郎腿,背靠在藤椅上,袒胸露乳,身上穿着灰马褂和抹布一样的四角短裤。 他这一辈子没有子嗣,唯有从小收养的张清志,算是当儿子在养。 可惜长大好像养残了。 “三十五岁,金丹,九品,还打残了一个外药超品,看看这牛逼吹得。啧啧啧。”
岳德文摇头赞叹道。 这里是一处天宝宫外的农家小院里。 岳德文平时没事便多居住在这里,每天悠闲度日,钓鱼打牌下棋,偶尔出去踏青,找好友吹牛打架,生活过得不要太惬意。 “我三十五岁的时候,也才超品筑基吧?结丹都没结,他这就直接金丹了?”
岳德文叹道。 “东宗嘛,威压天下久了,总能找到好苗子。”
周围一个苍老声音回道。 却只听到声音,不见人影。 “这个倒是,不过三十五岁才九品,武功晚了点。好在金丹应该能增加身体极限,应该还能冲。”
岳德文点头。 “那你什么打算?方知匀也说了,天女提了离恨堂的人情,他当年差点死在那里,不是东宗搭手,肯定活不到现在。”
那老者沉声问。 “我嘛....”岳德文摸了摸下巴。“人情另算,过阵子我悄悄出手救那小女娃一命,不就还了? 至于这个张影,这点人情要换我整个教门的倾斜,远远不够。我可不想因小失大,被陛下猜忌。”
“也对,无利不起早,完全符合你的性格。”
老者嘲讽道。 “那是那是,果然还是你小子了解我啊,哈哈哈哈!”
岳德文得意起来。 两人当即也不再提此事,岳德文随手把文书丢到一边。 站起身,他活动了下手脚。 “走了走了,钓鱼去。敢不敢再战一场!?”
“呵呵,你这手下败将,还敢言战?”
老者声音不屑道。 走出小院,岳德文随手从墙外的钩子上,取下一套普通蓝色道袍,往身上一披,大步离开。 “诶?你去哪?”
那老者声音诧异道。“那边不是钓鱼方向。”
岳德文头也不回,摆摆手。 “资料上说那小子三十五就九品金丹,还没大派资源集中培养,全靠天赋。我有点不信,去亲自看看。”
“亲自看看?”
“呵呵,别人看不出年纪,不代表我老岳不行。”
岳德文不屑道。 “我猜那小子肯定已经五十三了,故意倒着说,没事没事,你先去老位置等我。我马上就来。就一泡尿的功夫。”
身为整个大灵有数的医学大家,他自然不会只是靠摸骨之类的粗糙方法测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