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晓雪家出来后,刘晓婷一直愁眉不展。而我因为思念晓雪,所以也没多说别的。直到上了车,我见她一直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却不发动,方才忍不住开口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因为我跟晓雪……”“不是不是,我是在想,我觉得……我觉得那女的很奇怪,她要你的鞋干什么?还有她跟你说的那些,我总觉得都没有真正重要的东西,她好像在隐瞒什么。”
刘晓婷摇头道。我一听,立刻摆手否决说:“你想多了,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其实我之前也很怀疑陈芳,但是经过这一次,我深深地感觉到陈芳对晓雪的姐妹情是真的。就像她说的那句话我觉得很正确,晓雪就像阳光,除了害她的凶手,我想不到谁愿意去伤害她。作为好姐妹的陈芳自然也不会。她还收留了张虎,还告诉了我那么多。最重要的是,她将晓雪收藏我的明信片都告诉我了,我对她十分的感激。如果不是她,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故此,我相信她。可是刘晓婷不信,她说:“我还是觉得很奇怪。”
“就是感觉。”
“直觉!”
她加重语气,“相信女人的直觉好不好。”
“咱们也别争论那么多了,去问问所长不就知道了。他比咱们考虑的都全面,你说呢?”
我笑道。这话一出,刘晓婷便不在跟我争,她自然也是对直觉不是特别的确定,更愿意相信偶像。随后我们便回到了派出所,直接去找了李清华。所长正好刚刚忙完歇了一会儿,坐在那儿喝茶。一看到我俩同时到来,便露出了笑容,问道:“昨晚你们相处的怎么样?”
“还不错。”
我说。他点头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们孤男寡女的不方便呢?”
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他有意无意的好像是想撮合我们,那笑容十分的玩味。但眼下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我急忙跟他说了去找陈芳的事情。可没成想,刚一说完,那李清华整个人顿时面色大变:“你们无聊去找她干什么!提前打草惊蛇,我的所有部署都白费了!”
“啊?什……什么……”我顿时骇然,有些惊慌。盛怒的李清华面容抽搐,可怕极了。就是这种平时看上去态度温和的人一旦生气起来,是最可怕的。就连刘晓婷也吓坏了,颤抖的问:“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我不是让你好好地看着他,顺便保护他的么。谁让你掺和到这件案子里了,我说了让你掺和吗?”
李清华愤怒的质问。刘晓婷害怕极了,惊惧的胆怯的回答道:“我……我只是想……”“想想想,不听命令,你还是给我回去当你的大小姐吧,别想着当什么刑警了,不服从命令的人配不上。”
李清华愤怒到了极点,说实话,我对他愤怒的点有点不满。凭什么我们就不能查案。只是他说的我们提前打草惊蛇,这让我很愧疚,我明白打草惊蛇这个词,更加知道警察办案打草惊蛇是一个很大的忌讳。因此我保持缄默,看着他不说话。来前的打算,瞬间化为乌有,不知该如何开口。李清华不满的把手按在桌子上,青筋爆出。血红的眼睛像是要吃人似的盯着我们老半天,方才收敛,恶狠狠地说了句有事出去,说着他就出去了。留下我们两人在他办公室里不知所措。良久之后,刘晓婷哆哆嗦嗦的对着我,眼泪汪汪的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她一脸委屈的样子令我很难过,我立即劝慰道:“没事没事,咱们只是不知道所长的安排,可能——可能一不小心出点错,都是正常的。”
“可是咱们的错误好像很大。”
刘晓婷继续说道。我沉默了,我不是警察,对警察办案的那一套不懂。想了半天我说道:“咱们也没做错什么,只是跟着自己的心做了些想做的事而已,别多想了。”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年轻的警察叫我们出去。我们留在派出所渡过了漫长的时间,中间午饭的时候在食堂吃的饭,没看到李清华,我们俩都没什么胃口。打的饭各自都只吃了一点点,平时我基本上都会把碗里的饭吃的一干二净一粒都不会浪费。后来的下午我们也没有看到李清华,他忙忙碌碌的一直没有回来,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刘晓婷为此伤心极了,我看得出她的伤心。经过了解,我知道她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合格的刑警,哪怕家里人不同意,她也坚持自己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她离开了自己所在的大城市,来到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寻找刑警界的传奇李清华,就是想在他身边多多学习。哪怕来此一直都只是做一些杂事。可是今天却被李清华厉声斥责了一番,还说她不适合当刑警,让她回家。这让她感到无比的伤心,梦想被人践踏,这种感觉是最糟心的。我是一个没有梦想的咸鱼,所以我无法深刻的体会到她的难过。但我想到自己曾经还有梦想的时候,这样一想,我就知道她心里有多不开心了。我试图安慰她,但是我嘴很笨,不会说话,也不懂女人心。加上我自己也是千头万绪离不开思路,所以我没法安慰到她。于是在后来,她说要一个人静一静,让我自己回家。那时候我虽然想要对她说没事没事,不要多想。但最后,话到了嘴边上,只剩下一个字,好。我没法再多说别的。我的话说完,她就伤心失望的走了。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泪从眼眶里掉落下来。那是一滴璀璨的泪花,宛若宝石一般。令人肝肠寸断。可我啥也没说,啥也说不出口。离开派出所时已经黄昏,我见到副厂长张伟。副厂长是我们厂里最好的领导,他跟同事们关系都不错。在这里见到他,我也挺意外的。他见到我后,首先关切的问我怎么不来上班了。我把事情都跟他说了,他听到后沉默了一下,无奈的说:“那好吧,但如果你想回来的话,随时可以回来,不用管郝银建那家伙。”
他跟郝银建不对付,一向都不给郝银建面子。虽然只是副厂长,但人家是总公司派下来的,权利不比郝银建低。甚至郝银建有时候都得看他的脸色。这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干笑了一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脑海一片空白,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吐出来。张伟见状了解我的心意,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知道我跟王晓雪的事。随后又感叹了一句,道:“唉,都是命。也不知道凶手是个什么畜生,竟然狠得下心对这么漂亮的女人下手。你放心小林,厂里会跟进这件事,你也别难过了。哦对,这里有一张纸条,是小王闺蜜让我转交给你的。哦对了,如果心情不好你可以请假,不过提前打给电话给我,我心里得有数。”
说着,他强行给我塞了一张纸条,随后就走了。残虹如血,染红了天际。乌鸦在头顶飞过,发出难听的呱呱呱的叫声,我心深沉。走到河边,我停了下来,打开张伟给的那张纸。那张纸上留下了王晓雪秀丽的字,上面写道:“林木森,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喜欢上你。但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我看着那张纸,呵呵的笑了一下,没想到她临终前留下的却还是这么一句话。我感到很费解,在她家不是这样的啊,她收藏了我给她留下的明信片。这是假的吗?可我太熟悉她的字了,娟秀之中却不乏苍劲有力,有一种属于男子的挥斥方遒。这种独特的字体,别人模仿不来。我感到无比的压抑,而那张纸我是不想留了,抬起手,准备丢到河里,就像丢掉我两年的爱情,随着河流,飘向大海。“是他!”
但这时,我突然听到一声严厉的大喊,惊魂未定,手里的纸就被来人抓去,那人穿着警服,看了一眼之后,露出严肃的表情,瞪眼指着我:“不错!就是他,把他的鞋给我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