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怎么说的，人不是畜生，是有情感的，心是会痛的。可到了此时此刻，看着猴群，我却觉得这句话好好笑。什么人不是畜生，有些人甚至不如畜生。野兽也会吃其他的动物，可那是物竞天择。他们是为了保命，为了生存。可是人类呢，有时候为了一己之私，为了享受，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看着猴王的眼泪，心头酸楚，无比的动容。“我知道，你很难受。但你的错误也确确实实的犯下了，我不能让你继续这样犯错。我不知道该如何劝你，你的遭遇，我很同情。”

我犹豫再三，心里有话，不知该如何去说。那猴王冷冷的笑着，道：“呵呵，你们人类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好说的。这一次我没有得到你的妖眼，但总有别的精怪会替我完成。你们这些人迟早会灭绝，我在这里‘祝福’你们。”

猴王咬牙切齿，他带着浓浓的怨恨，眼神中充满了仇视。我深叹一口气，意图解释，但话到了嘴边上，立马就吞到了肚子里。可是突然，只见那猴王面色一变，突然又露出此前那样的森然邪意的笑容。我顿时浑身一凛，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他要干什么！于是我瞪眼道：“猴子，你可别……”“桀桀桀，那该死的楚江王坏了老子的好事，但这也无妨。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虽然得不到妖眼，但我也得给你添点堵。”

“你想干什么？”

我心中大觉不妙。只见那猴子仰头大笑：“哈哈哈哈！”

霎时间，一股阴风嗖嗖的吹了进来，只见那猴子身后的猴群突然消失，化成了一团乌黑的烟雾。烟雾滚滚，骤然凝聚，最后化成一本乌漆嘛黑的书。而那猴子一咬牙，手中的长棍直接从大口处生吞。我瞪大了眼睛：“你~你要干嘛！”

刺啦！那长棍直直的从他的喉咙口直灌，猴子分明痛苦，可满是腥血的脸上却浑然都是一股狠劲，以及邪意的笑。那森然的笑，令得我心头发紧的很。片刻后，长棍搅着各种恶心的东西从体内拿出。猴子直接将那黑色的书本抛上天，紧跟着一边念一边在上面写着发光的字体。“黄桃。”

“陈锋。”

——悉数都是名字，一声一个名，重重的落在书本上。同时还有惨叫，刺耳的传来。我听得整个人如同陷入了一团淤泥之中，听着那惨叫声，我的眼泪忍不住的夺眶。“不不不！你在干什么，你住手！”

虽不知那猴子的作为，但我有一种不妙的感觉。看着猴子狰狞的在笑，我挣扎着想要离开这王座，不想再看到眼前的这些玩意儿。然而，我的身体被限制在了这，走不开。那猴子大声嚷嚷道：“哈哈哈，你走不开的，再等等，再等等。小贼，我不杀你，我知道杀不死你。但是，我可以对你的同伴下手，我放弃我的千年道行，也要让你不爽。”

“你——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又没有——”“你很讨厌你知道吗？别他妈大义凌然了，我不相信你们这些人类。不就是一死么，我从来就不怕死，不像你们这些人类一样。妖眼在你们人类的手里，是我们妖族最大的惨剧。我相信，你一定不会长远的，我相信一定会有妖族大能会亲手将你的妖眼剥夺，我本妖族，为何为奴！”

呼啦！“哈哈哈哈，我本妖族，为何做奴！”

大笑，充斥着整片空间。回荡着，四面八方，上下左右。我心头发紧，拼命地挣扎撕扯。突然一阵眩晕之后，我终于离开了。可是我眼前所能看到的，却是黄桃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最后是陈锋，陈锋给我挥手道了别，他与林秋晚手牵着手，在最后一刻，他始终还是陪伴在林秋晚的左右。那胡莱淡淡的一笑，这一刻，她似乎释然了。她放手了。我顿时愣神，这一刻我竟浑身发僵，不知所措。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整个人都懵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不敢相信现实，心头惶惶不安。我动也不能动，我疼也不能疼。胡莱就站在我面前，笑吟吟的看着我，突然淡声道：“把我先送走吧，我已经陪伴他够了，眼下的路你们自己走。”

“啊？”

我看着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的他们，本来就在错愕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发懵的。这时候那胡莱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胡莱缓缓地走到我跟前，轻轻地搭上我的手。她的手指尖十分的冰凉，那冰凉的触碰，似乎让我清醒了一些。我醒过来，顿时眼泪夺眶，直接跪倒在地上，正好伸出长手，死死地抓着黄桃的手。“不不不！这不是真的。桃儿，你醒一醒！你醒一醒！”

黄桃没有醒过来，她不再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她，她此刻一动不动，安静的躺在地上，面无表情。我不敢相信现实，哭着抓向再远一点的胡刚，胡刚也是一动不动。所有人都没有动静，陈锋和林秋晚也没有动静，那二妞也躺成了一个大字。胡莱就静静地站在我身边。“桀桀桀，他们都死了，你不要在挣扎了。就算你去找楚江王那老头儿也没有用，因为他们魂不会地府，到了魔域。桀桀桀，这是我用千年道行和我的兽灵将他们贡献给了魔王，小子，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说过——咳咳咳咳。”

伴随着那激烈的怒吼，这猴子发出了最后的笑声。回荡着……回荡着……那声音就像是一团搅屎棍，搅动着我……额不，是一根棍子，搅动着我的心头千思万绪。不是搅屎棍，好吧或许我心里都是屎。我万万没有想到那猴子会这么做，那么疯狂。我给跪了！“你他妈为什么要这样，你恨人就恨吧，我他妈招你惹你了。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找他们。就是因为这他妈狗屁的妖眼吗？我他妈根本不想要，你把他们还给我！还给老子！”

我承认，我几乎都发狂了。不，是已经发狂了。我试图找到那猴子的尸体，鞭尸！可是当我看到那金毛猴小小的身体蜷缩在那个角落里，我却……我却想到了那个猴群，想到了那一群怪鸟。它们很可怜，可为什么要将这些仇恨都给我。我不服气的怒吼，发泄这我心头的不满。边上，胡莱淡淡的道：“因为你是妖眼的主人，猴子不知道该找谁报仇，只会来找你。你既然是妖眼的主人，就有义务要好好保护妖族，但是你没有做到，所以它恨你。”

胡莱给了我解释，这一刻她突然变得很聪明。我愣了一下神，气呼呼的骂道：“那他妈管老子屁事，老子压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法做。给我时间不好吗？让我解释一下不行吗？这些时间都不给我，我特么还能做什么？”

我哭了，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我呆呆的看着那群最亲密的人的尸体，我颤抖的试图摸上去，已经冰凉了。凉的是那么的快，连一点点余温都不给我。“呜呜呜呜，啊啊啊啊！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剥夺我的一切，为什么不能让我好过一点。难道我就是天生注定的那种得不到幸福快乐的人，既如此，为何要我在这个世间受苦，为何不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把我弄死。”

我怒不可遏，泣不成声。胡莱劝道：“你别这样了，你这样发疯也没有用。”

“你告诉我，魔域在哪里，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去往魔域。我要去找到他们！”

我突然冷静下来，或许是因为胡莱的声音里带着某种魔力。胡莱淡淡的看着我，摇了摇头道：“这……这我也不知道。”

“那我特么——”我死死地咬着牙，对着唯一还能跟我说话的胡莱，我死死地抓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时梗住，我松开手，再次蹲下。就在这时，咔咔咔的声音一响，刺啦~水溅到我身上，整个将我浇灌。那冷冷的水，一下子似乎令我清醒。咚咚咚！脚步声同时传来，我呆呆的一看，眼前赫然是一只棕色的猴子，猴子大概有两米多高，而他的肩上，赫然扛着一个女人。我立马站起来，看到猴子我就生气，让我想到了那金毛猴。我什么也不顾了，当即拿出我最强大的手段，直接朝他攻击过去。轰轰轰！气浪随着我的怒火发泄，如同枪林弹雨般轰向眼前的猴子。猴子仓皇躲避，跳到一处将女人放下，自己则是硬撑着抗下。我在盛怒之中，那能量十分强大，不亚于炮火。几招之下，便令的那猴子口吐腥血，整个身子轰然倒塌。但他还是在强撑着，张开长长的双臂，保护身后的人。就是这一动作，最后阻止了我。因为看到他，我似乎想起了自己。“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在保护谁？”

我问他。他艰难的道：“保护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

我登时浑身一个激灵，透过他，看到那女人匆匆赶来，抓着猴子的胳膊哭着道：“你怎么那么傻啊。”

猴子嘿嘿一笑，那眼神我很懂，就像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我自己。这一瞬间，我清醒了。但同样的，也神伤了。胡莱轻轻地飘过，在我肩旁，淡淡的道：“莫要发疯了，你这般发疯，毫无作用。”

“别管我，此时此刻，我实在无法冷静。”

我感伤的应道，放弃了继续对那猴子攻击，哀伤的将黄桃他们的尸体一一摆放整齐。始终，那胡莱就在我身边飘荡着。“咳咳咳咳。”

被我攻击的猴子不断在吐血，我用余光看到，那猴子身旁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护着他，但是没办法给他疗伤。这女人，不，准确的说是女鬼。女鬼一脸的错愕无奈，想要帮忙却帮不上的那种无力感，让我感同身受。但我不想去给那猴子疗伤。因为这件事的发生，我突然明白了那金毛猴为什么会有那种恨意，将恨意发泄在所有的人类身上。我不也是这样么？盛怒之中，我将那棕色猴子也连带着，这便是本能，无关人类亦或是精怪。女鬼的模样，跟二妞神似。乍一眼我就看出来了，只是怒火将我的理智给埋没。待我冷静下来，将尸体一一放好，我重新坐稳，紧皱着眉头冷冷的望过去。“你是大妞吗？”

我看着那女鬼小心照料猴子，心里更加恼火。那女鬼一听，立刻纵身往前，张开双臂护持着猴子，就像猴子当时护着她一样。见状，我冷冷的道：“大妞，你居然还维护他。”

“他是我男人，我为什么不能维护？”

大妞反问道，“如果是你的女人受伤，你不维护吗？”

“呵呵呵。”

我发出冷笑，同时心如刀绞。我当然想，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我什么也做不到，我他妈就像一个废物一样。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那样。那样的无力。我思索着，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这一生到底能做好什么。先前有楚江王帮忙，那时候如果没有他，我就是一个废物，已经被那金毛猴害成功。可是即便有了帮忙，我却还是无能为力，谁也保护不了。我望着大妞，悲愤难当。那大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鬼眼泪很少有，只有在最悲伤地时候才会出现。一如酒鬼，很少会有眼泪漫出，哪怕很悲伤。可见，她悲伤的程度很深。我眉头一皱，不解的道：“这不是摧残你的精怪么，他受了伤，你该高兴才对。”

“不是的，他不是。他是个好妖精，他救了我。虽然——虽然我还是没能活下去，但是至少，我没有被那猴子给欺辱。”

大妞回应道。“什么？”

“那金毛猴，是那金毛猴想要出去，所以抓了我。但是我没能帮他，他就想羞辱我。幸亏有大壮，大壮救了我，他是个好妖精。”

大妞解释道。闻言，我不屑的冷哼道：“什么狗臭屁，没有好妖精，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愤怒的失去了理智。说出了一番我最讨厌别人说的话。我承认我是错的，只是在那个关头，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我忘了，桃夭也是妖啊，黄先生也是妖啊，还有……我身边很多重要的，不仅仅只是人。只是那个关头，我忍不住的会将怒火发散，累及无关。大妞驳斥道：“人又好人，鬼又好鬼，妖也要好妖。好坏在心，不在于这些表象。我没想到你会说出这番话，我很失望。你对大壮的伤害我忍了，可你说出这番话，我不能忍。”

“那你想怎么样？”

“我也不想怎么样，你自己考虑清楚了以后再来找我吧。你现在需要冷静，我也需要想办法给大壮疗伤。就这样，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

说罢，只见那大妞转身而去，弱小的身子扛起了那巨大的猴子。猴子本想拒绝，但是它被我打伤，几乎奄奄一息，反抗不了了。最后他们走的时候，我看到大壮，也就是那猴子的眼神。一如先前的我自己。他们走后，胡莱白了我一眼，淡淡的道：“你刚才说的确实有问题，这不像你，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的，还是迷惑的，还是怎么样。那是一个复杂的状态，我沉浸在极度悲伤之中，无法自拔。尤其看着那排的整整齐齐的尸身，我颤抖的双手什么也做不了，我恨自己。那一张张苍白的脸，都是我心上的伤痕，那伤痕很深，也都是我的责任。酒鬼担心我，从百鬼图鉴里出来，叹了口气，劝道：“主人，您现在悲伤这些也没有用。”

“还有救吗？”

我泣不成声的道。酒鬼愣了一下，苦笑道：“这……”我顿时心里一凉：“没得救？”

“好像是——”“不是没得救，谁说没有，就看你想不想了。”

就在这时，心鬼突然说道。闻言，我整个人失去的精神重新振奋起来，我激动得问道：“怎么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