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层了。”
第十八层,刀锯地狱。我一听,立刻应道:“好,带我去吧。”
我放弃了跟母亲相见,心里无比的失望。三个阎王爷也不说什么,师傅让秦广王带我前去,自己则是跟阎罗天子一并留在了这里。从鬼判殿到十八层地狱,其中的路途不算太遥远。秦广王领着我,瞬息之间便赶到了地狱口。地狱口温度火热,第一层便是拔舌地狱。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被绑在柱子上被小鬼慢慢折磨的死魂,发出惨烈的叫声。那一幕在我脑海深处烙下了深深地印象,刺激着我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因为母亲不见面的那愤怒因此消解。秦广王瞧见我的表情,在一旁淡淡的道:“这些人受罚都是自找的,你不必为他们可怜。”
“没有可怜。”
我解释道,“我只是感慨,阳间作恶的那些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死后会受到什么惩罚,自以为能瞒天过海,殊不知天知地知,任何恶事都瞒不过地府,躲不过刑罚。”
秦广王一听,嘿嘿笑道:“那可不,这就是我们地府存在的意义。很多人自以为在阳间能利用一切手段为非作歹,哪怕躲过了阳间的惩罚,也躲不过我们的。跟你们阳间不同的是,我地府从来不会有什么不公,在阳间多显贵的人都逃不过责罚。”
我点了点头,若是世间没有公理,该多可怕。在这点上,因为地府的存在,让不公变得公平许多。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有如此感悟。第一层过去接下来就是第二层,第二层的剪刀地狱比起拔舌地狱更加可怕。将受罚者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剪下来,剪下来的在第二根被剪下来之前就会重新长出来。这是一个无休无止的惩罚,痛楚永远都存在,永远不停歇。光是看着就令人不寒而栗,我倒吸一口凉气,直呼可怕。一层一层,从第一层不断地往下降,我亲眼目睹了什么是十八层地狱,什么是无尽的痛苦。我不禁感慨,为了在阳间短暂的利益,而死后受到无休无止的责罚,实在太亏了。相比于这些惩罚,那些利益显得有多渺小。秦广王在领我前去的时候一直都不停地絮叨着,跟我讲述那些人为何受罚,该要受罚多久。最短的,也是一个非常长的数字。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受到责罚,按照最初的定义,只要是犯了忌讳的都要受罚,可是那样又太过严厉了些。比如嚼舌根,有时只是无心之举,谁也不知会酿成大祸。所以,地府也不是那么不讲人情的。做好事积阴德可以化解那些无心之举,但若是好事不做,坏事不绝,那样受到最最严酷的责罚也是该当的,谁也挑不出个理儿。我深表赞同,对制定这些规矩的人表示出强烈的赞赏。就这样,我穿过了十八层地狱,最后来到了第十八层,刀锯地狱。想象永远是想象,永远没有亲眼目睹的那般壮阔。第十八层地狱的浩瀚程度远远超乎我的想象,一眼望不尽的折磨,数不清的魂灵正在惨叫着,接受着死后最残酷的刑罚。整个第十八层都充斥着这些惨叫,小鬼在动刑,他们如同机械一般,似乎没有情感。这些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我穿过那些被刀割的家伙们,看到一张张惨烈的面庞。他们痛苦的呼吼嘶喊,后悔的情绪达到最高,我想他们如是早知道恶事做尽会遭到这无休无止的痛苦,想必给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做。秦广王表示,这就是要他们长点记性,要他们若是以后再有机会去轮回,能记住眼下受过的酷刑。但我知道,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的家伙们很难再有机会翻身了。就算到第十七层,那痛苦似乎无休无止,但最后还是有结束的机会,虽然无比的漫长,但还有希望。第十八层则是没有希望的,几乎没有。就看这十八层比其他十七层加起来受罚的还要多就知道,其他的都有机会轮回,一批换一批,而最后一层只有进,没有出。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秦广王带着我从开口处一直穿过,让我近距离亲眼目睹那些受罚者痛苦的神情,听到他们最最凄厉的惨叫。一声一声,搅的人心绪难安。与此同时,我心头颤抖,想起了桃夭那张脸。我想起来的是小时候的她,那个长的并不算好看的她。她也在受苦,那小小的身子,怎能受得了如此酷刑?想到这里,我鼻子一酸,眼眶发涩。秦广王瞧见,叹道:“你是想到了你要找的人吧。”
“恩。”
我也不隐瞒,点头道:“她也受苦了,你们那些小鬼应该手下留情了吧。”
“没有。”
“没有?”
“不但没有,桃夭还特别要求要最严酷的。天那,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愿意主动来十八层地狱受苦,还特别要求。真的,那是一个奇女子,我千万年来都没有见过第二个。”
秦广王深深感慨道。“啊……”我顿时无言以对,心上那根心弦拨乱,在心田深处搅动着难安的乐章。秦广王幽幽一叹道:“这奇女子,怎会受到情伤呢?我若是你小子,不管再怎么样都不会选择第二个人,像这样的姑娘都不好好珍惜,天知道还有更好的不?”
听到这话,我苦笑着道:“有些事情不是这么说的,我也无可奈何。”
“狗屁的无可奈何,你看看这些,你看看。”
秦广王指着这些受罚者,他们凄厉惨叫,看到了我们连呼救都来不及,根本毫无停歇的时间。那痛苦是不会麻木的,因为他们是灵魂体,肉身的疼痛到了极点可以短暂得失去感觉。但是灵魂的疼痛无休,一浪高过一浪,那种痛无可想象。我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行过这条路,心情压抑。加之那些惨叫,更是让人无法安生。我想了很多,脑子乱糟糟的。在见到桃夭之前,我无可避免的想象很多很多,那些话都积蓄到嘴边,直到我耳边传来秦广王的提醒:“到了,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