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声的,犹如唐僧的紧箍咒,念的我头晕目眩。刚开始还好,随着他不停地重复,我开始感到不适。“喂!能不叫了吗?”
我强忍着极度的不悦,试图跟他好好攀谈一番,或者利用我自己的手段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欺天……”然而他还是在继续叫嚷着。我忍无可忍。“让你别念经了!”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一直都被限制在这里是不行的。尽管心头有再三的不适,我一咬牙,还是决定要将这个家伙先对付了再说。他的道行与我几乎差不多,强烈的威压使得我都对他有些顾忌。为此,我认真以待。屏息凝神,将真气调节到最佳的状态。我双手结印,念动口诀。敕令一出,长期躺在百鬼图鉴里没法动用的黄符顷刻间齐刷刷的现身。对方的能耐不小,不能小看了,是以我心神合一,抬手间便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真气凝聚形成两道气浪,一道托着黄符,另一道化成气龙,从两边齐刷刷的对着那巨魔而去。哗!天边阴云凝聚,陡然间爆发出阴沉的气势。随着我的攻势越来越锐利,对方那巨魔有所感应。声音变得冷冽起来。“欺天……欺天!喝啊!”
呼!只见一黄一青两道由我发出的气浪轰然被抓住,那五米多高的巨魔突然仰头长啸一声,发出如野狼一般的吼叫。令我感到惊诧不已的是,他竟然硬生生的用凌厉的爪子抓住了我的攻势。我不敢大意,再次凝神屏气。妖眼化成的长剑唰的一下分列成七把,我口中操持口诀,双臂一甩。“给我镇!”
七剑呼哧一声穿破层云,齐刷刷的围绕着那巨魔,青光从四面八方将巨魔团团围住。只见巨魔面临着我的攻势也不着急,先将先前的两道气浪震退。青色的气浪直接崩溃,而黄符组成的气浪则是飘散成无数道黄符,分头行动。唰唰唰!我心知巨魔强大,不敢大意。七剑如影随形,围绕着巨魔庞大的身躯。我很快找到巨魔的要害之处,大吼一声:“破!”
簌!瞬间,七剑得令,以北斗七星的排列顺序齐刷刷的奔向巨魔的弱点。这巨魔道行强劲,但是完全不会法术,硬生生的凭借肉身抵挡。不得不说,这巨魔的肉身之强大远远超乎我的想象,他拼着纯肉身的劲力,而且还是用弱点直面七剑,竟还是坚持了一阵。不过很快,七剑依然还是穿破了他的屏障,在较劲的过程里,我得到了胜利。嗤!七剑同时穿过那强壮坚硬的肉身,我立即双手结印,准备发出最后一阵攻击,头顶的黄符严阵以待。可就在这时,忽然只见那巨魔身子一个趔趄,不稳的摇摇晃晃。与此同时,我看到那冷血幽红的双眸闪烁一番,心中不由得发出了一种刺痛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这种痛?犹如万千针扎一般,刻骨铭心。一刹那的恍惚,我感到目眩神迷。眼前一花,隐隐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容貌,在巨魔的轮廓之外浅浅的散发。那是谁?我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停顿下来。眼神迷离,头脑晕眩。往事一幕幕袭上心头,无法驱散。我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段记忆已经很久远了。那是在家里,在那时的聚阴煞里,那是那个长相极其普通的中年人。他的脸还是跟平常一样黑,没有任何表情。我的心情顿时复杂到了极点,看着他,我想起离开西山时的那模糊身影,是他吗?我期待的看着他,很想父亲跟我说一句安慰的话。谁知他一进来,就冷冰冰的问:“死了吗?”
这话一出,我心口都在淌血。“你这么想我死吗!”
我怒了!用尽力气大吼了一句,紧跟着浑身如同撕裂,口中一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刚感觉好了一点,经过我爸那么一折腾,瞬间比原来更痛苦。迷迷糊糊之间,我听到了他们争吵,随后父亲就出去了。这时,我再也忍不住,等到稍微好转了一点,我哭着问我妈:“妈,他到底是不是我爸!”
“娃儿,你别……别说话了,别管他。”
妈妈哽咽着,用乞求的眼神望向桃夭,桃夭紧咬着下唇,露出比之前还紧张的神色。“还有办法吗?”
我妈问。“该死的,我……我再想想。”
桃夭紧皱着眉头。我妈一下子急了,连桃夭都搞不定。两人大眼瞪小眼,急的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过没过多久,我爸又回来了。同时还带来了一个肉乎乎的青年,青年穿着一身黑色的道袍,头顶着高帽,笑起来贼呼呼的。我妈和桃夭二人同时大惊。“他是谁?刑大宝,你带他来干什么!”
我妈质问道。那人笑眯眯的自我作出介绍:“您好,我叫雷鸣,来自罗坡道。”
“萝卜道?我管你什么萝卜道还是白菜道,赶紧走,这里没你的事。”
我妈看起来对他十分排斥,桃夭也尽量躲着他。我爸却拦在我妈面前,冷冷的喝了一声:“你想看着天娃子死吗?”
诚然,这句话是非常有力道的。我妈整个人怔了一下,支支吾吾的,再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见她让开身子,便叫那个雷鸣来到我身边。他笑眯眯的注视着我,那眼神就像干了十几年的田忽然浸了水,弄的我惶惶不安。虽说如此,但他还有几分能力。不知道在我身上抹了什么,我身上那冷热交替的感觉瞬间消失。随后他又放了一块圆形古朴的玉在我身上,温暖洋溢,抚平了我心口处的疼痛。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双手结印,口里念念有词,但那稀奇古怪的咒语我是一句都没有听懂。这样折腾了半个小时后,胖子捏了一头汗,最后手指顶着我的脑门,用力一顶。心口处本身有些发胀的感觉慢慢消除。“我好像好了!”
那些难过的滋味消失,浑身又充满了气力,我立马兴奋地想要站起来。那雷鸣却按着我,笑眯眯的说:“还没好利索呢,我只是压制住了你体内的邪气,但想要根除,却得另想办法。”
说完,他转过头去,对着桃夭。我看得出,桃夭的神色非常不自在,甚至有些恐慌。那时,我很想阻拦一下,却又被我爸按住。雷鸣顺势起来,叫着桃夭出去不知道交代什么。等了一会儿,我就急了,忙问:“那胖子把我媳妇儿叫出去干啥了!”
“娃儿你别急,妈出去看看。”
我妈同样也很担心。她说完便开门出去,房间里只留下我跟爸爸两人。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显得有些尴尬。父子俩之间哪怕感情深厚,可是到了面前,谁也不好意思张开那个嘴。虽然我还小,但我毕竟也是个男的。似乎男的天生对感情就不像女人那样细腻,一对父子单独呆在一起,似乎没话说。明明内心有丰富的情感,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爸叼着一根烟,转身就走到了窗口,对着窗户外吞云吐雾,一只手死死地握拳放在背后。安静了好几分钟,我深吸口气,强忍着紧张,方才问出口。“爸,是……是你救的我吗?”
说实话,我真的很紧张,害怕他不回答我。我的担心很快就化为乌有。他缓缓转身,眼神难得的多了一丝慈爱。“是。”
他回答道,“你这娃子,胆子倒是够大的,跑山里面去。”
确认是他,我松了口气。父亲略微带着嗔怪的意思拍了一下我的头,算是我们父子俩最亲密的一次接触。虽然他没说什么,但大抵我感觉的出来,他是爱我的。看似冷漠,其实对我的好都在背后。想到这一层,我鼻子发酸,哽住了喉咙。“爸,你平时为啥……还有刚才,你为啥对我那么凶,我以为……以为你想我死呢。”
……“我有我的苦衷,娃儿,你别怪我。”
“我不怪,不怪您。”
我连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娃儿一周后你跟着大师再去一趟西山,届时你的病才能真正治好。”
他长出一口气,始终沉重的脸上,总算松了些。其实他不皱眉的样子还挺帅的,有我几分风采。我一愣,旋即点头。“好!”
就因为这简单的对白,我俩的关系似乎拉近了不少。他难得的熄了烟,在我床边跟我聊了起来。刚开始有些不自在,但说着说着,话匣子逐渐打开。他跟我说对不起,还跟我说很多他年轻时候的故事。与父亲难得的独处,血脉相连的感情重塑起来。甚至他还跟我说起了我出生时的事情,带着三分自嘲七分愧疚。我忙说没事的,我理解。他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一双红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可好景不长,随着我妈回来,他再次借故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