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嫤画这才想起,面前的男人是恶毒的蟒蛇,他该死的……她远远站着,手指还在颤抖,刚才的紧张一褪去,她又开始发冷了。送药进来的是玉颜。她看到房间里的一幕,便猜到是风嫤画刺伤了卡文,但是看样子卡文是不想追究?她不敢多想,又赶紧退了出去。只是却在门口处停留了很久。卡文依旧按着手臂,但是鲜血还是不断流着,甚至他的脸色已经发白。“过来。”
他下着命令。“不要。”
风嫤画很有骨气。“我让你过来。”
他这回语气有些冷了。“不要。”
她依然是这个回答。卡文阴鸷着脸,站了起来,渐渐逼近她。她倒是像小兽一样瞪着他,“我走不动,好冷。”
她说的是实话。卡文本来阴沉的脸有些僵硬,忽然伸手按了一下遥控器,房间里渐渐暖和了起来。他待的房间,即便是有着朵朵,他也极少开暖气。他习惯了冰冷。虽然开了暖气,但是风嫤画身上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所以还是很冷。她抖了抖身子,有些得寸进尺,“我要换衣服!”
卡文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嘴角扯了扯,眼神阴冷,“你是想我死吗?”
风嫤画认真看着他,点了点头,“想。”
他曾经伤害了她的家人。如今,亦然。只是,她不想让他死掉的那个人是她。他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她很护短,刚好他不在她护短的范围里,所以便是敌对。卡文脚边的药箱被踢飞,所有的药罐子都散落了一地,发出了巨大的嘈杂声。是了,想让他死的人太多了,她也不例外。他没有再按着手臂,血液的流淌更加快了。他好像没有察觉一样,死死盯着风嫤画。到最后,风嫤画等自己身子暖和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去捡了几瓶药,拿了纱布,给他绑上。卡文没有拒绝,不过也没有给她任何一个目光。两人就好像是完成某种任务一样配合着。风嫤画帮他上好药,缠好纱布,就跪到了摇床边。她的朵朵脸色红润,小嘴勾着笑,看起来潮气蓬勃,看在卡文将她照顾得很好的份上,她刚才没有故意使力。卡文看着手臂上的那个白色蝴蝶结,眉头皱的死紧。但是却没有厌恶的意思。他转眸,看向摇床边上的女人,长发湿漉漉,几乎披到了地上。半晌后,玉颜又送进来了一套衣服。风嫤画熟悉了环境后,胆子有些肥了,接过衣服的时候,开口问了句,“玉颜,你怎么来这里当佣人了?”
玉颜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却发泄不得,在卡文警告的目光下走了出去。“不觉得奇怪吗?她长得跟你一样。”
“不奇怪,这个世界上假人很多,阿景说了,她是假的,我是真的。”
风嫤画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他休息的小单间跑去。锁上门,半晌后出来已经换上了新衣服。发丝也已经半干,就那样垂着,竟也觉得是一种绝代风华的美。卡文知道自己心软了,而且没有任何制止的动力和机会。风嫤画抱着朵朵在房里走来走去,他只是看着。风嫤画趴在摇床边,和朵朵说话,他也看着。就好像,他是孩子的父亲,是她的丈夫。这个念头一出,他捏碎里手里的一个杯子。那么突兀的声响,惊吓到了风嫤画,也吓到了朵朵。两双相似的眼睛都直勾勾盯着他,好像他做了一件多么天理难容的恶事!他缓缓站起来,身上已经笼罩着一股吓人的气息。风嫤画下意识将朵朵抱起,细眉纠结在一起,“你想做什么?”
不过才过了半个小时,他就忘了痛?小心她还拿水果刀刺他!卡文微微眯着眸,眸里已经是一片冷然和残酷,“你见了朵朵,也抱过了,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他冰冷的字眼才刚刚吐出,房门就被人推开,玉颜急急忙忙走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卡文倒是没有她那么慌张,只是将朵朵从风嫤画怀里抱出来,塞给了玉颜。从接触到玉颜开始,朵朵就开始哭喊,好像遇到了多委屈的事情一样。风嫤画也急急忙忙想要扑过来抱回孩子。“朵朵!”
但是她的手已经被卡文桎梏住,直接拖进了浴室。玉颜只听到浴室里传来一声痛呼,随后便看到水流的声音,半晌后,卡文出来,面色冷漠到了极点,就连站得离他近一点,都觉得阴冷无比。“撤。”
他嘴里溢出一个字,走在了前面,玉颜跟上。房门合上,卡文最后看向了浴室,仅仅是一秒钟又掠开了。出了房间,卡文才冷冷开口,“怎么会有警察,景慕年那伙人绝对不会惊动警察的!”
玉颜也搞不懂,为了保命不得不紧紧跟着他的步伐。如果没有准备至少三条以上的退路,卡文不会选择在这里呆上那么久。他们根本不会担心被抓到。卡文在意的时,警察为什么会牵扯进来。景慕年对风嫤画的感情到了偏执的地步,不会允许出现一丝对她不利的情况,但是如果警察干涉,势必将他卡文当做是头号解决的人,而忽略了人质……所以说,警察的出现,定然也是出乎景慕年意料之外。此时,民房的周围已经被警察重重围上。景慕年看着那清一色制服的人,面容妖冶危险。真行,这帮警察竟然和他们同时到底,而且还是大张旗鼓!他一拳揍在方向盘上,一边的龙泽早已经咒骂开。“靠,他们是吃屎长大的吧?那个卧底再不揪出来,我就不姓龙!”
景慕年从暗处出来,队长马上走了过来,“景先生,你出现在这里是什么原因?”
那质疑的眼神,还带着不屑。景慕年轻勾一下唇,妖孽的一般的容颜,却让队长一楞,有些看花了眼。“我老婆孩子在这里,我怎么不能出现?”
队长晃过神来,看向他背后清一色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语气更加嘲讽,“景先生还是混黑道的不成?”
“这是景家的保镖,怎么看不过眼?”
龙泽睨了他一眼,碍手碍脚的,真想一巴掌拍死算了!景慕年没有心思和他们浪费时间。卡文恐怕早已经转移阵地了。他一挥手,身后的人全部往民房里去,因为笃定卡文已经不在,所以顾忌少了很多。“你们别乱动,信不信我马上逮捕你们!”
队长对着扩音器嚷着,声音很吵。景慕年打了个眼色,龙泽带着几个人去扰乱,正面冲突还是要避免的。监视了两天,没想到竟因为这些愚蠢的人而功亏一篑!想到他重要的两个人现在不知道情况如何,景慕年心脏却好像被人纠紧,一下又一下地闷痛。他在嫤儿身上装的定位仪器没有发出信号,这点同样让他奇怪。这么先进的仪器,能够被屏蔽的话,也只有……警察那边的。所以说,那个卧底,一直在身边。这个认知,让某个答案逐渐明朗化。民房很大,景慕年好像受到了别人的的指引一样,朝着一个房间直接走了过去。轻轻推开一扇门,一股暖流扑面而来。没有人,但是中间的地板上放着一个摇床,他眸光一闪。朵朵就是在这里生活了两天……他耳边听到了水流的声音,快步朝着浴室走去。随着脚步加快的,还有他的心跳。越是靠近浴室,越是不安,越是恐惧。这对他来说是极少出现的情绪。还没进门,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就传了过来,他身躯一僵,如遭雷击。浴室里,充斥着让他恐惧的腥甜的味道,而浴缸里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她一手被毛巾绑着挂在一根铁杆上,一手浸在水里。那一缸的水已经变成了红色,并且不断溢出来,流到了地板上。几乎是一瞬间,景慕年已经走到了浴缸前,伸手解开毛巾,将她冰冷的身子抱起,一手按着她不断流血的手腕。他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脑袋里一片空白,甚至想要叫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他的呼吸紊乱,好像马上就要窒息了一样,身上是一块巨大的石头。风嫤画还会动的,她微微睁着眼睛,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阿景……”苍白的两片唇,眼底有些黛色,看起来虚弱至极。“嫤儿,我们去医院,等下就好了,嗯?”
景慕年绯色的唇在颤抖,她看到了。她想要伸手抚摸一下,但是却没有一丝力气。她脑袋里想到刚才卡文拿着刀片往她手腕上划下去的一幕,就忍不住发颤。那种慢慢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却无法阻止的感觉,真的糟透了。景慕年抱着人,迅速帮她扎好手腕,身影一挡,将她身上湿透的红色血衣都除下。然后用大衣裹紧,抱了出来。经过某一个地方时,他朝着上方一个摄像头看了一眼,充满冷鸷和狠戾。彼时。卡文已经在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上,手里还不协调地抱着朵朵。看到电脑屏幕上景慕年狠戾的眼神,嘴角扯开了笑意,“只可惜,你还是快了一步,还没有看到她断气的样子。”
太不公平了,他应该早点割她的脉,这样景慕年就能像他当时见到乐儿那样,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