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尖锐，就像提琴的弦音调到了最高，然后有人在胡乱地拉的感觉。总裁大人脸色更可怕，拳头已握成拳头，一字一顿再重复一遍：“你是谁？”

黑衣女人似是毫无畏惧他的冰冷气场，把鸭舌摘下，往地上一扔，如瀑布一般的长卷发披散而下。“昊，你忘记我了？我是安娜。”

文小默的心一下子冰冷下去，如沉重的钟声狠狠地撞击着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竟然，没有死？然后，总裁大人却说：“你不是安娜。”

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神迸射出来一道如北极寒冰似的光，似乎要穿插进黑衣女子的心脏，致她死命。黑衣女子仰天大笑起来：“我是安娜，你不承认，是因为你移情别恋了对吧？”

她突然一个转身，指着征征地站在她身后的文小默。“就因为她？”

她突然一个转身，速度极快地上前两步，一把将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文小默扯了过去，那些黑衣人敏捷地想出手仍未及。霍君昊整个身子晃动了一下，抬步上前。“站住！”

黑衣女子掐住了文小默的脖子，尖利的长指甲捏住她的咽喉处，仿佛下一秒，便要刺破她的大动脉。霍君昊深遂的眸子里迸发出火山般爆发般的冷焰，声音低沉可怖：“放开她。”

黑衣女子大笑起来，笑得让被她掌握在手里的文小默浑身颤抖。可她却定定地看着她的总裁大人，他的眼神冰冻得让人惊骇，这个女人，不是安娜吧？“霍君昊，你可曾记得，那个你曾经对她承诺过，今生只爱她一个的女人？”

她的脸上带着愤怒和怨恨，她的身体里似乎藏了一个可怕的魔鬼，而她已经走火入魔了。如果不是安娜，又怎么会那么巧合的，跟她长得那么像，如果不是安娜，她这掩饰不住而爆发出来的恨意，怎么会如此真切，如此让人不寒而粟。可是，明明是她先背叛了安娜。总裁大人咬着唇，紧握着拳头，半眯起眼睛，眼里尽是杀意：“你，不是安娜。”

他仍坚持地说。黑衣女子冷哼一声，说道：“对，我不是安娜，我是她的妹妹，卓丽。”

霍君昊眼里如千年寒冰的冷意，憾动了一下，一抹说不出的情绪破冰而出，似是震惊，似是不敢置信。“安娜没有妹妹。”

他霍君昊怎么可能会不去摸清女朋友的底细，小时候的阴影告诉他，不能相信女人，绝不能轻易地相信女人。卓丽狠狠地瞪着他说：“她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你连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霍君昊脸色一阵阴沉，一阵愤怒：“她于我，已经不重要。”

卓丽又冷笑起来：“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要找一个跟我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人？”

文小默心咯蹬一下，虽然她问得如此刻薄和尖酸，似乎已经挑明了真相，可她还是想听，听总裁大人的答案。她这张脸，为什么偏偏要跟安娜长得如此相像，见了她的妹妹，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总裁大人一开始就对她如此特别。她想，安娜比卓丽，与自己更为相像。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案，他凝望着文小默，眼里深长悠厚的情感似是为她而倾注，又似是直透过她的瞳孔，凝视另一个时空里的另一个人。她看着微微征住的总裁大人，心里的希冀和期盼，慢慢变成失落和难过，大概他，连自己都分不清她到底是文小默，还是安娜吧。“不，她跟安娜不一样。”

卓丽冷哼：“对，她是不一样，她只不过是我姐姐的替身。”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的讥笑。文小默心凉飕飕的一片，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个事实，可这句话在另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在安娜的妹妹的嘴里说出来，犹如一条鞭子抽痛她的心，提醒着她这个残酷的事实。但是，看着总裁大人，想起他这段时间对自己的种种，他的温柔，他的宠溺，他的迁就，他的眼神，他的一举一动。突然想起萧子南的一句话：问清楚自己的心，再去问清楚他的心。而他的心，在此刻，似乎让她有些清楚了。她恍若忽悟，抬眸惊异地对上总裁大人深情的眼神，而她终于撩开眼前的那层“魔障”，心头一颤。她的眼眶溢出眼泪，划落到脸庞。几乎同时，他说：“她不是替身，她是我爱的女人，她叫文小默。”

突然就觉得，此生足矣。两人款款对望，眼神之间，便是心有灵犀的共鸣。不需要言语，他爱着她，她相信她。“呃”脖子上一紧，卓丽掐紧了她的脖子，使她呼吸困难。霍君昊脸色一惊，身上又挪前了一步：“你敢再动她丝毫，我让你生、不、如、死！”

也许是他身上的冷意太骇人，卓丽的手松掉一些，那又如小刀划过玻璃的声音大笑起来：“霍君昊，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吗？”

文小默眼睛不住地往外流，呜呜呜，她并不想那么没中用的在敌人面前流眼泪，只是，只是太痛了，卓丽一只手掐住她脖子喘不过气来，只一只手还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臂，她的尖指甲好像要嵌入她的血肉里去一样，痛得她神经麻痹。“我是要来告诉你真相的。”

她阴侧侧地盯着他的脸，眼里露出狡黠的笑意。霍君昊脸上露出几不可见的思疑。她继续说：“你一直都以为我姐姐背叛了你，对吧？其实，她爱的一直是你，都是你！她本以为可以和你天长地久，可是，她却患上了胃癌。”

她说到这里，霍君昊脸上已满布震惊，连连后退两步，似乎已猜到她接下来的话。卓丽眼里是仇怨得以宣泄的快意，她恨恨地把话继续，恨不得用她的口中的“真相”，把眼前人的皮肉，心脏，甚至每一根神经划开一道一又道的伤口：“她不愿意你伤心，所以，她假意移情唐仲轩，就为了偷偷地背着你，慢慢地，受尽病痛折磨的死去！”

“霍君昊，你是个魔鬼，你为了报复她，使尽手段，你让她在最后的时光里，默默的咬着牙去忍受你的折磨，正因为你，她的病情才会加快的恶化，更会那么早就步进黄泉！”

霍君昊再次，连连后退几步，他眼里燃起一丝绝望，一种对已故爱人，永远不能再挽救过失的绝望。文小默震惊得浑身都僵硬了，她很想喊，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她看着总裁大人那眼里从没有过的痛苦和悲恸，心痛得喘不过气来。那么多年来的执着和误会，那么多年来的念念不忘的怨恨，突然有一天，以这样的方式真相大白，你错怪了你最爱的人，你用你最残酷的手段，送了她生命里的最后一程。瞬间，他的世界，面临崩溃，兵败如山倒。没有人质疑卓丽的话，因为她眼里的那刻骨的恨意，那至深的感情，看出她并没有说谎。文小默已泪流满脸，她不知道是心痛总裁大人，还是心痛安娜，或是心痛自己。霍君昊的脸色黯沉下去，也许他再怎么也没有想到，爱之深，恨之切，这些都如一场梦，早已在岁月的指缝间溜走，正当他克服了所有的心障，重新开始，慢慢去爱上另一个女孩的时候，却猛然发现，本以为放下的爱与恨，却又不得不拾起来，那爱恨交织的折磨，很蚀心。说完这些，见到霍君昊脸上虽然难以察觉，却掩饰不住的悔恨，卓丽也达到目的了，她放开文小默，用力地将她推向了他。文小默扑到了总裁大人的怀里，他扶着她的手却有点无力。本该紧紧拥抱在一起，再次体会那心意相通的爱，可是，只是她的一番话，世界又变了。文小默的心情很乱，很难过，很压抑，很复杂，很想打人。他们之间的爱，就像电话，偶然接通，偶然占线，很尼玛的不稳定。这场闹剧，该如何继续下去？警察来了，把卓丽给带走了。文小默整个身子软在了地上，浑身没劲，似是惊吓过度，只有她知道，她并不怕死，她却怕，今天过后，她永远也走不进总裁大人的心了。总裁大人轻轻横抱起她，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文小默点点头，紧搂住他的脖子，仿佛她一松手，他就会散失不见一般。他的眼神深遂而不见底，透不出半丝喜悲，任凭她怎么去看，怎么去猜度，她始终看不懂他的心。文小默微微低头，眼里尽是落寞。他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看到她手臂上的血迹，抱着她的手大拳紧握。眼里的痛惜和愧疚，可惜文小默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