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默自己都不禁征了征，瞄了眼正稍稍抬起手要接苹果的萧子南，她才意识到，她刚刚明明是要削给萧子南的，怎么霍君昊来了，条件反射一般就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了呢？呃……大概是，自己潜意识里还把他当作男朋友。想到这点，文小默心里一个激灵，连忙把拿着苹果的手抽了回来，把苹果放到桌子上：“子南哥，你们聊聊吧，我过去看看念儿。”

萧子南微笑着点头，目送她脚底抹油地溜了出去。“谢谢你救了她。”

她一离开，霍君昊表情微变，眼色深沉地说。萧子南嘴角依然挂着淡笑：“我救她，君昊你不必向我答谢，这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事。”

一句话，立场分明，情深义重，已包含太多太多。霍君昊脸色更深不可测，两人陷入沉默的对峙。“当机不断，只会让双方都痛苦，君昊，她不适合你。”

萧子南态度依然平和，表情却少有的严肃。霍君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也未必适合你。”

萧子南露出一抹坦荡荡的笑：“我只要她快乐。”

“难道我又希望她不快乐？”

“君昊，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为了她，为了你自己。”

霍君昊冷笑一声：“外人都说我们已经话不投机。”

萧子南星眸掠过一丝黯然和嘲讽：“我们有彼此的立场。”

“你不一样了。”

霍君昊说。萧子南有点难过地说：“你也不一样了。”

或许他们彼此都没有真正看透过对方，人是一块多面的境，有时候哪怕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更何况是别人？人性是复杂的。无论是在商场还是情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更没有永远的朋友。文小默去到萧念儿的病房没有看见她，猜到她在护士的陪同下出去散步了。虽然经历这件可怕的事后她沉默了不少，但天性好动活泼的她还是在病房里呆不住，刚好点，就不肯老实地呆在病房里。江山易改，本性还是难移的，文小默还是更愿意看见以前的那个萧念儿，哪怕她像刚认识那时候欺负自己针对自己都无所谓。在住院部的大阳台上找到了她，萧念儿正坐在一张长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文小默走过去，坐到她的旁边，她脖子上的鞭痕已经淡了些许，不那么的触目惊心了，可她却是极为介意的，因为这个，她不愿意让霍君昊看她。女孩子嘛，在喜欢的人面前，总希望能以最美好的一面示之。前几天她都勒着围巾才肯出来，今天脖子并没有戴着半点遮盖物，让疤痕暴露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坦然，让文小默心里暗暗吃惊。也许是文小默眼神不自觉的在她的脖子上停留太久，萧念儿睁开了她的大眼，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她。文小默连忙收回自己的眼神：“念儿。”

她对萧念儿友善地笑。萧念儿嘴角牵动了一下，算是报以她微笑，这样的笑跟以前的她很不相符。“小默，你喜欢我二哥吗？”

文小默被她问得愣了一下，然后认真地想了想，答道：“喜欢啊，他很好人。”

“不，我不是说单纯的喜欢，我是问，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你对他那种感觉吗？”

萧念儿那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认真慎重地看着她，文小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表情。文小默醒悟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不是单纯的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她在心里摇了摇头。萧念儿握住她的手：“小默，老实说，我曾经很妒忌你，妒忌你为什么能得到君昊哥哥的爱，暗恨为什么连我哥都要站在你那一边。”

她苦笑一下，眼里有点释然：“可后来我才慢慢明白，原来爱是不讲理由的。”

文小默对萧念儿原来就有愧疚，再加上这次的事……她心里觉得更亏欠她。“小默，既然你跟君昊哥哥不能开花结果，不如就考虑一下我哥吧，以前我逼你对我发誓不能喜欢上我哥，就把它当做玩笑好了。”

文小默不明白萧念儿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而且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开玩笑：“念儿……我……”“小默，我哥对你的心，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文小默面对着她灼灼的眼神，垂眸不语。“你是在逃避吧，连我都早就看出来了，你虽然有时候傻傻的，他的真心真意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萧子南的确对她很好，她其实也有些察觉，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他太好，她不愿意捅破那层膜，害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她愿意当他的好朋友甚至好妹妹，可是……看见她眼里的歉意和挣扎，却就是没有动摇，萧念儿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朝阳台边边走去，文小默跟着站起来。两人看着阳台下的后院，几棵合欢树花开得正欢，嫩绒绒的粉红色合欢花让整个后院染上了一层柔和的丽色。“小默，这辈子，我大概都得不到自己的所爱了吧，从前我以为自己很了解君昊哥哥，后来才发觉我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他想什么做什么，根本就不是你和我能够了看透的，刚开始，我觉得你是个有心机的女人，可了解你之后，我觉得你比我还要简单，你真的能走进他的生活里吗？”

萧念儿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与她平时刁蛮大小姐的形象太不相符，却很真诚，很成熟。文小默呆呆地看着她，听着她说的话，她的话说到自己的心坎里去。萧念儿接着说：“说起来我真的很幸运，从小两个哥哥就对我千依百顺，可大哥已经走了，我希望二哥过得好，我希望他能得到自己的所爱。”

“二哥他是个最善解人意的人，也最讲情义，以前你是君昊哥哥的女朋友，他不可能逾越，现在你们已经分手了，他却还在徘徊不敢向前，我知道他在害怕什么……”文小默总算听明白了，萧念儿这番话，就是要替萧子南说出，他不敢对自己说出的话。惺惺相惜，她害怕失去他这样的好朋友，而他却是真正地害怕失去她。这份心意若是再也藏不住，怕是连朋友也做不下去了。她很自私，只知道维持着这份友情，觉得在他身边呆着很自由很舒适，有一种被大哥哥宠爱着的感觉，享受着他的关爱和照顾，却没有想过，他的心会有多么难受。爱而不得，偏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两人各有所思，又陷入一片沉默。“念儿。”

身后是萧子南轻风拂脸般温和的声音。两人同时转身，萧念儿对哥哥一笑，多日未见的灿烂。萧子南看得一呆，他的妹妹经历过一次磨难，竟然真的长大了，少了点任性，多了点世故的懂事，只是这样的变化，他不知该是担忧还是高兴。他看了眼表情有些不自在的文小默，脸上微笑依旧，在护士的搀扶下向她们走了过来。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衣着单薄的萧念儿身上，眼里都是宠溺：“有点刮风，别冷着了。”

萧念儿连忙把衣服重新披到他的身上：“哥，你的伤都好了吗？怎么乱跑呢。”

虽然她身多处轻伤，但论伤势是萧子南重些，腿上和腰上的那刀都不轻。身健力壮的原因，他的复原能力很好，半个月以来好了很多。萧子南轻拍萧念儿扶上他肩膀的手：“念儿开始关心起哥哥来了。”

萧念儿嘟嘟嘴，撒娇道：“哥，看你说得，难道人家以前就不关心你么？”

萧子南笑着说：“当然不是，念儿最乖了。”

文小默看着两兄妹温馨的场面，心里欣慰，她心里一直担心，萧念儿会因为这次的事情而气萧子南，她知道萧子南比她更愧歉，对这个亲妹妹更内疚。她悄悄离开，不想打扰他们，她始终只是外人。萧子南看着她的背影，星眸有什么东西黯淡了一下。“哥，刚刚你都听见了？”

萧念儿问。萧子南轻摸萧念儿头：“傻丫头，哥自有分寸，你就不要操心哥的事了。”

萧念儿扁扁嘴：“哥是嫌我多管闲事了？”

“不是，只是”他低了低眸，继续说道：“强扭的瓜不甜。”

他不希望让文小默有压力，如果她愿意，他可以一直只当她的好朋友，像哥哥一般在她的身边。“哥，你的伟大能换来爱吗？”

萧子南笑而不语，也许痴心可以换情深，他愿用情深，换她的平安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