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就是祁云裳醉酒之后。那个小女人的酒品,他实在不敢恭维。如果万一……这样的万一,他连想也不敢仔细去想。偏偏那边夏河有意逗弄他,不紧不慢地反问:“你不是不关心她吗?”
“你快说!她在哪儿?”
听出他是真的紧张,夏河这才将晚宴上的事粗略告诉他。权均枭听完,电话都还没挂,已经站起来随意找了衣服披上。他一边收拾自己,一边将手机夹在脖子上,气咻咻地对夏河说:“好好的你灌她喝什么酒!要是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一定不饶你!”
权均枭说完,就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夏河耳边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他无奈地撇了撇嘴,心想自己明明是为他鸣不平,没想到最后反而两头不落好。看来小夫妻之间的事,还真的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权均枭素来喜欢整洁,几乎有点洁癖。但是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他还穿着白天穿过的,皱巴巴的衬衫,随意扯了一件西装外套,连头发也来不及整理,匆匆就向门外走。家里的管家看到他晚上还要出门,连忙迎过来说:“权先生要哪儿,我现在就去叫司机。”
“不用了!”
权均枭心烦意乱地摆摆手,脚下的步子片刻不停,“我自己开车去。”
他说完,将要走出大门的时候又想起什么,吩咐那保姆说:“在家准备一点醒酒汤,一会要用的。”
保姆不明就里,只是连声答应着,权均枭看她马上进了厨房,这才急匆匆出门去了。他知道现在祁云裳住在哪家酒店,几乎是一路踩着油门往那里冲。这座城市夜生活丰富,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但是繁华地段的车子仍旧川流不息。一路上遇到好几次红灯,权均枭烦躁地几乎要将鸣笛的按钮按坏了。终于到了云裳入住的酒店门口,权均枭将车子猛地停下来,正巧看到乔奈正扶着云裳走下车。闪烁的霓虹灯下,那一男一女的身影格外刺眼。乔奈架着她的胳膊,而她喝醉了不舒服,加上本来也还有怀孕反应,下车就蹲了下去,掐着喉咙在那里干呕。乔奈为她拍着后背,一边低声哄着:“难受是不是?来,吐出来就好了……”这一幕被权均枭看在眼里,简直恨不能冲上去将乔奈暴打一顿。那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他乔奈凭什么这样染指!他的理智一再告诉自己,他早晚要放开云裳的,不该干涉更多。但是男人总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低估了自己的嫉妒心。终于,权均枭脸色铁青地走过去,站在乔奈对面,“乔先生,请放开我的妻子。”
乔奈闻声,扶着祁云裳站起来,也挑衅地望着权均枭,冷哼了一声才说:“权总,如果你还当她是你的妻子,她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就算他伤害了祁云裳,就算他心有愧疚,可是也轮不到乔奈一个外人来指责。权均枭紧抿着嘴唇,正要反唇相讥,醉酒的祁云裳又干呕了一声,惨白的小脸紧皱着,看起来难受极了。忽然一阵冷风吹过,两个男人只听到云裳呢喃了一声“好冷”,都各自脱下外套准备为她披上。不过到底是权均枭快了一步,他揽过云裳的肩头,将外套细细披在她肩头,又仔细地为她掩住衣襟。祁云裳被冷风一激,暂时清醒了一些,仰头望着权均枭的眸子里满是茫然。她做梦一样,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好像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在这里。“咿?怎么是热的?”
祁云裳含含混混地咕哝着,“我不是在做梦吗?可你……你怎么是热的?”
夜风撩起了她的发丝,毛绒绒地拂过她的脸颊。可是发丝却更像是拂过了他的心尖儿,让权均枭有种异样的刺痒。他为她将乱发抿到耳后,低低地说:“乖,你不是做梦,我在这儿呢,我真的在这儿。”
“你……你是权均枭吗?”
“我当然是。”
“……”祁云裳还想问什么,突然打了个酒打嗝,她摇了摇头,又捂着嘴巴嘻嘻地笑,“你骗我,你不是权均枭!那个混蛋和邹婉婉在一起,他不要我了……他早就不要我了……你不是他,你骗我……”祁云裳嘟嘟嚷嚷地说个不停,那一声声的“你骗我”却仿佛刀子一样,生生戳在权均枭的心口上。他满脸无奈,却引来了乔奈的冷笑,“怎么?现在觉得心疼了?权均枭,她一个人伤心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她喝醉了,你这样故作温柔,以为她会稀罕你?”
权均枭压了压心口的怒气,勉强对乔奈心平气和,“今天多谢你送她回来,我现在带她回家。”
看着权均枭小心翼翼地护着祁云裳上车,乔奈又说:“不爱她就大方点放她走,这样纠纠缠缠的算什么?”
这一句终于激怒了权均枭,他猛地一转身,冷哼一声,“谁说我不爱她?”
“爱她你会让她受这么多苦?如果这就是你的爱,那么我真替云裳觉得不值。”
权均枭一时语塞,好半晌才说出一句“不关你的事”,然后合上车门,直接带着祁云裳回家去。这一路上,这小丫头就没有一刻的安稳。权均枭把她放在了后座,让她半躺在座椅上,而她手脚胡乱折腾,很快就滑下了座椅。权均枭从后视镜里看到她难受的样子,连忙停车将她改抱进副驾驶,用安全带细细地绑好她,她这才不能乱动了。期间看着她干呕难受的样子,他忍不住低声埋怨:“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还不小心,喝成这样,真是活该!”
权均枭这个男人就是这样,面对自己不在乎的人,可以游刃有余地应付,摆出一副绅士做派。可是一旦遇上了在乎的人,反而冷言冷语,永远都是口不对心。他说完了才反应过来,心虚地朝她看了一眼,还好这丫头昏睡着,没听到他那句“活该”。到了家里,权均枭马上抱着祁云裳下了车。保姆听到声响过来开门,看到他怀里的女人,惊诧地问道:“权先生……这……祁小姐怎么了?”
“别问了。”
权均枭抱着云裳往卧室走,一边走一边吩咐保姆,“让你煮的醒酒汤呢?给我拿到卧室里来。”
“是,是。”
保姆连声答应着,送了醒酒汤到卧室,权均枭已经将那醉酒的小女人平稳放到了大床上。祁云裳难受得厉害,根本不肯老实喝汤,权均枭皱了皱眉,盯着她樱红的双唇看了几秒,索性拿起汤碗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后摁住她的后颈,口对口给她灌了下去。祁云裳被呛得不断咳嗽,一些汤汁留在了嘴角,权均枭连忙抽了纸巾为她擦干。本来还扑腾着双手不断挣扎的小女人,被他一口热汤度进去,竟然奇异般地安静下来。权均枭也感觉到了怀里人儿的安静,想要抬起头看看她,却被她一下子勾住了脖子。“均枭……”祁云裳无意识地呢喃着他的名字,也只需要这一声,就让权均枭筑造了这么久的堤坝轰然倒塌。他是决定放开她的,他是决心忘记她的,可是此时此刻,她软软地被他拥在怀里,梦呓一般低喊着他的名字……权均枭心里砰砰直跳,还贴在她唇上的嘴唇突然有些不想离开。他鬼使神差一般,再次压下去,用力地吻住她。祁云裳被他扑上来压进柔软的床垫间,本就昏沉的头脑,因为那个长吻而缺氧,更加分不清现实与梦境。这样被他压着,分明是不舒服的,可是她模模糊糊地知道,身上的人是权均枭,她以为自己又在做梦,因为只有在梦里,他才会这样抱着她。她怕一旦推开他梦境就会消失,所以唯有更紧地攀住他壁垒分明的身体。